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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理会旁人,俯下头,红艳艳的唇贴住容灿刚毅的嘴,她又偷吻他了,改不了这个习惯,因为上了瘾,她强烈地受他吸引,感情深刻浓烈。

  难得捕捉的亲热画面,卿鸿淡淡笑著、脸蛋微赭,赵蝶飞则「哎呀」地轻喊出声,满脸兴味,呵呵,苗族女子敢爱多情,今天总算见识到啦!

  船舱中气氛旖旎,沐滟生舔著他的唇,倏地轻叫而出,人已被推倒跌在地板上。原来容灿已然醒来,仅是合眼假寐,此刻他挣脱了她,半撑起身躯怒瞪跌坐於地的人儿。

  「你就这么不知羞耻吗?!」他眼泛血丝,痛恨地蔑视著。



  这话,他说过不下一次,以往她总是笑闹著带过,如今却觉痛彻心扉。

  她选择相同的回答,语调娇软,「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没有办法的。」

  用十丈的苦,换一寸的情,她正尝试著,在其中遍体鳞伤。

  接著,她立起身子,不在意的笑盈盈如画,美得教人动心。

  「拿开你的手,别碰我!」容灿转过脸,躲避她欲拂上颊的柔荑。

  「你中了滇门的毒,我替你瞧瞧。」



  「不必!」对她的柔声软语,容灿厉颜以对,残酷的道:「滚远一点,别来烦我!」他又受她摆布、教她扰乱。他原是要擒住她,然後……然後再……再……

  再如何?他不知道、不知道!一团的乱,他的脑筋严重停摆。放她离去也不对、将她扣在身边也不对!怎么做都是该死的不对!天杀的矛盾!

  沐滟生温柔望著,细细思量,他定未服下那三颗续命丹,要不,不会虚弱至此,那三颗丹药可为他支撑一些时日,待她向阿爹求来解药,为他解去蛊毒。

  唉……她是知道他的,依他的脾性,那续命丹药是难以喂入他口中了。这亦说明她必须尽速取来九重蛊的解药,至於该如何让他服下?等时候到了再来费思量吧。

  她原是苗家潇洒的姑娘,却为一个汉家男子跌入情爱的迷阵,酸甜苦闷、深迷不醒、虚实难以分晓,就这么在黑暗中追寻一朵火光。

  安分地收回手,她唇边的笑依然美丽,对他的感情直接而热烈,完全不懂掩饰。「是我错,你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你不愿见我,我离开便是。」说完,她拉开门板走出船舱。

  甲板上吹来冷风,她深深呼吸,已难平息胸口的痛。

  是无形还是有形,她已分不清,扶靠船杆,喉头滚动著甜腻的腥味,想忍住,可是血无声息地溢出嘴角,染红那美好的下颚,一滴滴落在前襟,心中很明白是怎地一回事。

  「九重蛊」,九重苦。灿郎受九虫之毒,毒入血脉,全身血液已化剧毒。

  齐萨伊扣住她脚踝时,她以为两人就要长眠江底,吻著他时,亦吞食了他的血液。如今,她腹中流有他的血,是带著剧毒的温暖。

  微微一笑,想卷起霞袖为自己拭净,却在此时,一声惊呼响起,那女子离自己好近。

  「你、你也中毒……」卿鸿惊悸无比。

  沐滟生亦是惊愕,不想教人瞧见现在的模样,赶紧捂住嘴,将那些由喉间溢涌而出的血掩住,无奈又是一呕,挡不胜挡,血从指缝渗流出来。

  她胡乱拭著嘴角,宁定心神後才转向卿鸿,真心诚意地道:「我设法……替灿拿到解药,这段日子……请你照顾他。」

  首次,那爱笑的脸上显露忧郁,不再强做无谓,情丝缕缕缠绕,她痴恋地回望船舱一眼,在卿鸿来不及反应下,纵身一跳,跃入茫茫江水之中。

  ☆  ☆  ☆

  「哎呀!糟了!」

  「糟什麽糟啊?六爷,最近你说话愈来愈怪啦!」巨掌搔著胡子,铜铃眼斜睨著身旁容胜宋玉、貌比潘安的男子,懒懒又道:「若是担心颊上那道擦伤会留下疤痕,那就甭喊糟啦!咱觉得挺有气概的,还是会有许多姑娘追著你跑啦。」俊颜上的擦伤是为了点燃那把信号烟火,浸了水、吹了风,微微红肿,那模样教缠著他的娘子军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疼。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哪个?你不说清楚,咱怎知道这个是哪个?哪个是这个?」

  「我们让三哥留在蝶飞那里,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有吗?」不只张胡子,听到的弟兄全皱起大眉。

  「有啦有啦!」宋玉郎的眉皱得最好看。「咱们没把实情告诉三哥,这其间的来龙去脉他是完全不知,只道那姑娘真要拿他来以人易物。唉唉--」

  船上的弟兄愣了半晌,有人乾笑,「ㄟ--应该不会太严重啦!」

  「是啦!反正灿爷现在是打不过金鞭霞袖,没事没事!」

  「咱们出了葫芦峡再去解释,这不就得了。」

  「是啦是啦。唉唉--」

  唉唉--只怕再多迟来的解释也是枉然。

  ☆  ☆  ☆

  苍山银岭。

  落日霞红,美丽依旧,却是人事已非。

  赛穆斯双手负於身後,静静来到女子身旁,无言地了望远山斜阳,静谧中,天际飞翔的云雀,那唤声无比清脆。

  许久,他终於启口,无波无浪的语气自然地融入天地。

  「你何时起程?」等不到回应,他又说:「续命丹所剩不多了,现在赶制也已不及,况且尚有几味药材难以得手,你的解药是他,唯有他,才能救你。」

  女子慢慢回眸,金红霞光撒落她一身,飘摇妩媚。

  「他的命,我能救;我的命,唯他能救。」她低低笑著,「这真奇怪,不是吗?」回苍山後的日子,她是靠著续命丹维持性命。

  那一日,总堂的弟兄长埋江底,仅剩她一人赶回苍山,却是晚了。

  一片残破、门众死伤,她找到赛穆斯,他让毁倒的堂柱压中背脊,怀中抱著昏迷的澜思,硬撑著体内真气,才不至於让千斤重的石柱断骨碎脊。而阿爹和姆妈,赛穆斯告诉她,他们与楚雄绝战,不知是生是死。

  之後,有人在银岭绝壁断崖上发现阿爹的弯刀和姆妈的一只勾角鞋,每个人都说,他们跌落崖底,可能是同归於尽,永永远远在这苍山银岭的万丈绝崖底下。

  沐滟生很平静地接受,至少,表面是极为平静的。而澜思仍未转醒,脑部受到撞击,她一直在自己的梦中游荡。

  「门主一心想得火药和火器的制造图,为以巩固滇门,但谁又料及,楚雄早在西南分部暗暗筹备,利用迎亲名义,一支袭击总堂,一支截杀你们。」他负於身後的手改为环抱在胸,缓声道:「那人是你唯一希望,你不能心软。」

  她终於明了,何以阿爹每回炼制「九重蛊」的解药,丹房内那股血腥之气久久不散;为何她为救灿郎,翻遍里头千种药瓶丹瓮,偏偏独缺「九重蛊」的解药,因那根本是不存在的。

  「你怎会知道解毒之法?」冥思中,她捉回思绪,双唇失去往日的红艳,而是染著淡淡的紫。再不去寻他,她活不了多久了。

  「门主替人解毒时,我曾躲在炼丹房的布幕後。」

  「你触犯门规,按律要毁目割舌。」

  「是的。」他说得很是平静,「赛穆斯愿意接受。」

  她瞧著他一会儿,唇边带笑,眼眉柔软地弯著,清朗地道:「赛穆斯,你没有错,金鞭霞袖绝不准你毁目割舌,因为她感激你。」

  ☆  ☆  ☆

  自容灿身中怪毒,幸得回春手李星魂以高绝的针灸之术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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