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明天您到大阪视察业务要不要指定哪位佳人随行?」跟着加班的私人秘书送来「芳名录」要石野雷夫「钦点」。
「谁都不带。」石野雷夫沉声道,指着桌上已批示好的公文。「把这些拿走,你下去别进来打扰我。」
「是。」秘书暗自感到惊讶,这是第一次总裁出公差身边竟无美女相伴!以前他常指定的欧阳妮妮难道也失宠了?会不会是因为结了婚的关系?他在心底猜测却不敢多问,抱走桌上的公文,退了下去。
办公室在秘书离去后,留下一片死寂,石野雷夫烦躁地看完剩余的公文,抛开笔躺进椅背,闭上眼揉着酸涩的眉心!
为什么今晚的情绪明显失控?只是为了岚烟「不合理」的要求吗?
没错!她是不该愚蠢地触及他的痛处!那个痛楚从来不为人知,却令他无法遗忘。
他并不是吝于付出或惜爱如金,而是他老早忘了爱人的本能!
「都是你们兄弟牵累了我,若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就离开石野驯了!」一个尖锐的叫嚣,穿透了时光之门钻进他的耳膜,那是母亲的声音!
「瞧你们兄弟一个个长得都不像我,你们打哪儿来的,生你们的女人自己心底有数!」另一个如同凛冽寒霜的声音起而代之,那是父亲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自己在外头胡搞就罢了,到头来还诬蔑我的名节,我和你拚了!」
两人间激烈的争执转换成「肢体语言」使世界陷入一片混乱……
石野雷夫恍然地睁开眼,这些记忆并没有随着成长而抹灭,更没有因事业有成而消失,这个深刻的噩梦像一片阴影,从他懂事以来就紧随着他。
父亲冷戾专横,母亲视他们兄弟如绊脚石,从小到大他们兄弟全活在猜忌怀疑之下!
为了不让这个噩梦延续,他们兄弟脱离父亲自创事业,没想到却换得父亲可怕的报复行动!
爱是何物,坦白说他不知道;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尝过苹果的人,无法得知苹果的滋味,也不觉得有尝试的必要!
他原以为娶岚烟是件轻松不过的事,未料到她竟深深地困扰了他。
爱对他而言只是个虚幻的境界,她不该向他索求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
三天过了,岚烟却得不到雷夫的任何音讯,她真的不明白究竟哪里惹毛了他,他竟连归期都不说个清楚就走人了。
天天她装作不在乎地在大屋里四处溜达,内心底却焦虑地想念着他。
「上帝啊,请你怜悯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恋爱,别让我这么快就成了深闺怨妇……」她在屋外的泳池畔踱步,出神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两名女仆经过她的身边向她问候,她都没听见。
「夫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在自言自语呢!」
「我们的夫人是有点奇怪。」
「听厨娘们说她老是到厨房里瞎搅和,害得主厨现在菜都得买双倍。」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先生有的是钱,人家恩爱就好了。」
「如果真的恩爱,那为什么先生新婚的第二天就不在了?」
「说的也是,说不定是和欧阳妮妮『佳人有约』去了。」
「这也难怪夫人会受刺激了唉!」两名女仆迳自猜测,突然--
「你们两个--」岚烟叫住了那两名女仆,女仆愕然伫足,以为方才的「闲话家常」被她听到。
「夫……人,有什么吩咐?」两人不安地询问。
「你们去告诉所有人,如果先生来电话,一定得叫我听。」岚烟下了旨意。
「是。」两名女仆得知夫人不是要怪罪立即松了一口气,赶紧传话去了。
岚烟继续踱步,直到双腿发酸才在休闲躺椅中坐下来小憩。十分钟不到就传来了好消息。「夫人,先生从大阪打电话回来。」女仆送来电话。
真的吗?岚烟喜形于色,没想到她的祈祷那么快就上达「天听」,上帝真是太有效率了。
「喂。」她从躺椅上坐起身,甜美地道。
「找我什么事?」电话那端传来没有情绪的低沉声音,岚烟突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并没有找你。」她暗自关起心门,不想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刚刚我打电话回家吩咐厨子今晚将宴客,听女仆说你要找我。」
「我才没有,只是……」她只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如今却开不了口。
「有话直说,我待会儿还得开会。」雷夫漫不经心地催促。
岚烟仿佛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自她的心海里飘逸而出;她心碎了,他竟然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那你就去开会好了,别理我。」她苦涩地说着,没有道别就停止通话。她忍不住把脸埋在膝盖上,流下痛楚的泪。
人在大阪分公司的石野雷夫,望着手中突然断了线的电话,心头一震!
他的小妻子似乎在生他的气,他该再打通电话给她向她说明他真的很忙碌吗?
他按了重播键,却又匆匆挂上电话。不,他何必那么费事?反正今晚就要见面了不是吗?
老实说,这三天他人在大阪,心却牵挂着东京的她,有几次工作的空档他都想拨电话给她,却又因心头的矛盾困扰而作罢。
也许他该保持冷漠,让她有所省悟;保持夫妻的关系不难,只要她绝口不提爱!
第七章
夕阳余晖照在岚烟颤抖的双肩,她一时无法接受石野雷夫的态度转变,也被他高不可攀的漠然语气伤透了心。
当她已将真心真意的爱情交付给了他,他却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打击!她执拗地不想进屋里,就算凄凉地坐在池畔也好过进到他的屋檐下!
她真想念台湾,想念老爸,她颤抖地取来闲置在一旁的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很想听听老爸的声音,即使无法见面至少可以得到一点安慰。
但接电话的人却是何姐,她用欣喜若狂的声音说:「小姐,原来是你,你好吗?」
很不好!岚烟向来总是直话直说,但如今却也懂得说个善意的谎言。「我很好,我爸呢?」
「先生应酬去了,太太也陪着去,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何姐说明,转而笑道:「小姐怎么才嫁出去就想家了?」
「你才知道。」岚烟落寞地回答。老爸不在着实令她无所依恃,一颗心揪地疼痛起来。
「对了,小姐,前些天阮少爷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你,我说你嫁人了,他不信,又打来好几通,我只好说你嫁到日本了,但他仍下死心天天都打来骚扰。」何姐说了一个「新闻」。
「哦?」阮少洋会有什么急事找她?
「你亲自和他联络好了,省得他天天浪费电话钱。」何姐道。
「好吧!」岚烟允诺,看看表,快六点了,阮少洋这时该已经在PUB里了,岚烟结束和何姐的谈话,直接拨了PUB的号码,电话那端很快有人接听,热门舞曲的乐声也随之传来。
「找谁?」阮少洋扯着嗓门问。
岚烟听见昔日玩伴的声音,不禁悲从中来。「找你。」
「妮什么?现在不方便广播。」阮少洋又在那里鸡同鸭讲。
「有空你的耳朵真该去清一清。」岚烟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还要找阿清?」
「找你的头。」
「糟老头?我们这里全是年轻人,没这号人物。」阮少洋搞不懂地大喊。
「我是岚烟,你这笨蛋。」
「什么,什么,你说大声点?」他好像听出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