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去丢垃圾?」他瞄了眼她手上的垃圾袋。
「对!不行吗?」袁津津臭着脸。
黎煦星看了下表,浓眉微挑,嘴角带笑。「在凌晨快两点的时候倒垃圾?」
袁津津胀红了脸,却仍逞强地道:「要你管!我爱夜游不行啊?」
他走上前几步,她却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谁知道他逼近的原因是接下她手中的垃圾。
「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妳不怕感冒?」听来云淡风清的话里,实则藏着浓浓的关心。
「垃圾我去丢就行了。」
袁津津怔了怔,见他提着垃圾往楼下走去。
靠在门边,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下楼,她的唇边漾起淡淡的笑容。
* * *
隔天一早。
黎煦星如往常般拿着她家的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她的屋里。
先是把客厅的窗帘全都打开,让早晨的阳光透进屋里,照亮每一个角落,然后他才走到她房里。
叫她起床,这似乎是他的例行公事,尤其在他们搬出家里在外租屋之后,他更是负起充当她专属的「人肉闹钟」的责任。
否则以袁津津爱赖床的本事,必定每天都会因为睡过头而迟到,光是挨刮就不知道要挨多少次了。
房间里,她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可是她小巧的脸蛋却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呼吸也显得异常急促……
黎煦星皱起浓眉,靠近床边,在床沿坐下。
黑眸一扫,只见床沿下的地板上全是一团团的面纸,应该是她用来揩鼻涕的,看来她病得不轻。
她那小巧可爱的鼻头红通通的,几绺发丝沾黏在额上,他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掌,举动轻柔地拂开覆盖在她额上的发丝,接着将手平贴在她白净的额上,随即又被那热烫的温度给灼伤,以至于一双浓眉皱得更紧。
该死﹗
这家伙果然感冒了﹗
「袁津津!」他轻轻拍打她软嫩的脸颊,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拍打得更用力,不停地唤道:「袁津津,袁津津,醒醒!」
他又拍了拍,只见她困难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即被洒入房里的阳光给刺得睁不开眼,于是又将眼睛闭上。
「呜……我的头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噢……天哪……」她皱着小脸,模样很是痛苦!
「妳发烧了。起来,去看医生。」
「不要!我起不来……让我睡一下就好,拜托……」她把被子卷得更牢,翻身背对他,打算来个蒙头大睡。
「袁津津!」黎煦星凝着脸,在她耳边沉声叫唤。
「呜……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我的头痛死了……」袁津津紧闭着眼,紧皱着眉,双手抱头,气若游丝地道。
「噢!该死的,我连说个话都快没力气了……」
见状,黎煦星阴沉地出言警告。「我数到三,妳得起来,否则我用绑的也会把妳绑去医院。认识这么久,妳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袁津津知道他说到做到,只好不情不愿地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坐起身,嘴里咒骂道:「黎煦星你这个王八蛋!死没良心的……」
黎煦星打开她的衣柜,随意挑出一套衣服和一件保暖的铺棉外套,扔到床上给她,语带命令:「换上。」
自在得有如在自己家似的,他蹲在她床边的小柜子前面,拉开抽屉,找出她的钱包,从钱包里拿出身分证和健保卡,塞入他自己的皮夹,准备等会儿到医院后帮她挂号。
「我哪有力气啊?」袁津津噘着嘴,像孩子般耍着脾气。
「没力气是吗?」黎煦星站起,低头微瞇起眼睨着她,问得挑逗。「需要我帮忙吗?我很乐意……」
「不必﹗」袁津津胀红了脸快速拒绝。
「真的不需要帮忙?」他锲而不舍地问。
「不用了!」
他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而后微笑道:「很好。」
看了下时间,他道:「我在外面等妳,换好衣服后就出来,我带妳去看医生。」
「只是感冒嘛,看什么医生……为什么要我去看医生?你不会叫医生来给我看哦?真是的……要体谅病人嘛……」她叨叨絮絮地念着。
从小到大,只要她感冒发烧,都会出现自言自语的情形,黎煦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动作快点,不要逼我帮妳换。」
袁津津不敢违逆他,嘟囔着道:「知道了。」
* * *
到医院看诊之后,黎煦星本来要送她回家休息。但转念一想,他认识袁津津二十多年了,据他了解,这家伙绝对不可能乖乖地按时服药,非得有人盯着不可!
但今天他的预约单上已经有好几位客人排队等着要到发廊来整理头发了,他若要请假,那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那么……
黎煦星趁着停红灯的空档,侧头瞥了眼瘫在驾驶座旁呼呼大睡的袁津津,他不放心地频频探出手,测量她额间的温度。
稍早带她看诊完、拿了药之后,他在路上买了罐矿泉水让她先吃下一包药,所以现在烧退了些。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带她到发廊去,让她睡在他专属的休息室里,他好就近照顾她。
决定了之后,他将方向盘一转,来到他从日本返国后便一直任职至今的「曼哈顿发廊」。
「曼哈顿发廊」是许多相关杂志由读者票选出来的业界 number one。
「曼哈顿」的特别在于它的「价位区分」政策,这是它独一无二的地方。
发廊内部共计三层楼,一楼是平等价位区,主要顾客是学生族群;二楼属于中等价位区,光顾的客层多是社会人士;三楼走高价路线,由两名顶级设计师操刀,黎煦星乃是其中一位;在这里,常可看见响当当的知名人物出现。
由于平常他到发廊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轻巧的变速脚踏车,今天为了抓袁津津去看病,所以他才开车出门。
沿着这一带绕了几圈,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将车停妥。他这才叫醒她--
「唔……这是哪里?」袁津津眨眨惺忪睡眼,左顾右盼起来。
「发廊。」他拿起她的药包,塞进口袋。
「可是、可是我要上班耶﹗」她迷迷糊糊地道。
「我请三媄帮妳请假了。」
「噢……那你带我来这边做什么?我要回家睡觉啦!」她揉揉发痒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哈~~啾!」
黎煦星动作迅速地抽出面纸递给她,她连忙接过去,时间分毫不差。
「我要回家……」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不行。」黎煦星摇头,无奈地说:「要是没人看着妳,妳八成会睡得昏天暗地,连药也不会吃。睡在我的休息室里,这样我才能按时叫醒妳吃药。」
袁津津虽然病得头重脚轻,但却没忽略掉他温柔关怀的语气,心中溢满了感动,眼眶隐约泛红。
阿星就是阿星,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黎煦星没有察觉到她略显激动的情绪,率先下了车,走到驾驶座旁边的位子,打开车门,搀扶着她下车。
脚一着地,袁津津的双手随即搂上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低声道:「谢谢你,阿星。」
他撇撇唇,大手扶在她腰际,带着她往发廊的方向走去,嘴里轻嗤道:「不必道谢,真的想谢我,就好好照顾妳自己吧!」
* * *
下午四点,袁津津悠悠转醒,茫然地打量过她身处的环境一周。呆愣了几秒,才赫然发现自己睡在黎煦星的休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