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终归不属于燕王朱律所有,天命难违,非人力所能勉强。
朱律神情更见凝重,他矛盾挣扎着,在攻与不攻之间难以取舍。片刻后,他开口:“好!就依黄卿家所言,即刻点兵出发,不得有误。”
一句话,日月王朝再掀起戎马干戈,谁胜谁负,决胜于江山与美人之间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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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两口、三口,恶!好难闻的味道,真难入口。“够了吧?人家都已经喝下三口了,其余的下次再喝,好不好?”
参汤,据说是可补身益气之昂贵圣品,在关盼盼眼里却成了天底下最难下咽的补品,满心思量的就是该怎么推掉它。
“不行!”朱胤席连半点商量的余地也不肯给,直接开口否决。“全部喝光,下次还有下次的份。”
听到还有下次,关盼盼整张脸全拧在一起,心里直呼着一个“怕”字。“饶了我吧!再喝下去,我铁定当场吐给你看。”
天天照三餐喝,就是山珍海味也会腻,她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
正当朱胤席板起脸,想好好训训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时,一名太监急匆匆的从外头冲了进来,双腿一跪猛磕着头喊:“启禀皇上,李丞相此时正在御书房等候您共商——”
“住口!朕已知道!退下。”他神态虽慵懒,可那冷凛的气息却惊慑了在场所有的人,让人不禁打起寒颤,顿时陷入紧绷酌气氛中,一片鸦雀无声。
一只小手扯着朱胤席的龙袍,拉回他的注意力后,关盼盼俏皮的皱了皱鼻子,低声埋怨:“你好凶,凶得吓人,连我也被你给吓傻了。”
“才怪!”授着她那作怪的玉鼻,朱胤席露出只专属于她一人的温柔,“你这丫头倘若真的怕朕,就不该为了一碗参汤跟朕讨价还价个没完没了。”
“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题绕来绕去怎又绕回这里。关盼盼害怕的瞅着他执意要她喝下的那碗汤药,心里真有千百个不愿意,可再继续跟他拗下去,又怕会耽误他的正事,只好……
“好!我喝就是。”捏着鼻子屏住气,她双眼紧闭,咕噜咕噜将参汤猛吞下肚。“没了!我喝完了,现下你总可以去忙你的事了吧I”
“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朕丁吗?朕想多陪陪你不好吗?”以往的朱胤席雄心万丈,总以国事为重,而今他却变得柔情万千,总希望能有多点时间在她身旁陪她,就怕她会突然……
“嫌弃你?怎会呢!”纤细的手指在他俊挺的五官上徘徊,关盼盼深情的凝视着他,心忖:嫌弃他?这辈子怕是永远也不可能,相反的,她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旁,朝夕相处、缝缝情深,只是……就算是懵懂无知,她也知自己爱上的是个多么了不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绝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独占的;为了他好,就算不舍她也得狠下心来割舍。
“去吧!去忙你的事,我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儿。”
“好吧!朕忙完就过来陪你可好?”知晓她的坚持全是为了自己好,朱胤席也只好配合。
“嗯。”一声轻诺,关盼盼立即闭眼假寐,感受到他轻印在自己唇上的一吻,直到确定他人已经离开,她倏地又睁大双眼。
一双翦水秋瞳中无半点睡意,只有深深的愁绪。
自己的身子她最是清楚,她知道自己已来日无多,再陪着他的时间怕是所剩无几。
问她后悔吗?
一点也不!为了他,一切的牺牲都值得,哪怕牺牲的是自己的一条命。
这辈子能拥有他短暂的疼宠,对她来说已然足够。就如一张先所言——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这辈子她是认定他一人了,至死不悔,
倏忽,一道异响传来,打断关盼盼的凝思,“谁?”
第十章
“是我。”燕王朱律再闯皇宫,目标就是关盼盼。
军队愈接近紫禁城,他心里对她的牵挂就愈深,就怕她扯入他与朱胤席之间的恩怨。为了她好,他希望能带她出宫。
再瞧见他,关盼盼只有满心的焦急,“赶快走,要不连我也保不了你。”不想见血,更不希望她爱的男人再添杀孽,她想再次放走这个男人。
“为了你好,我来带你出宫,跟我走。”看她孱弱至此,朱律心里也难受,”心就想救她,不惜一切。
“不,”关盼盼拒绝得一点也不犹豫,“今日就算我当真会死,也只想死在他怀中,再说我俩素昧平生,我怎么也不可能跟你一起走的。”过往记忆似有若无,全都随风飘逝,她不愿再想;恩怨情仇一笔勾消,全化灰烬湮灭,半丝不存。
“你当真不识得我?”这话戒是残忍,朱律无法接受,更执意想唤起她的记忆,“在西湖畔我曾救你一命,你当真忘了?”
“阁下认错人了,元春并非关盼盼。”她与她毫不相干,就算有欠于他,也是关盼盼,与她元春何干?
元春也好,关盼盼也罢,同样是光镜的主人,同样注定得为心仪之人牺牲性命。这道理,相信我不说你也晓得才是。”所以她更是非走不可。
“生命是可贵,但爱情价更高,能为他牺牲,元春可说不枉此生。”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为他,就算把生命耗尽,她也心甘情愿。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短暂的璀璨与永恒的细流之间,关盼盼宁愿选择那乍现的光芒,让他永远记住她的好。是自私也是无私,是残酷也是深情,只为成就他的宏图霸业,更为造福天下黎民,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而她非常乐意成全。
“你真傻!”这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深情,朱律这生不曾遇到,所以他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肯为他牺牲到如此地步,这样的她只让他感觉真傻!傻得让人华怜,傻得让人妒羡,恨不得她心仪的对象是自己而非他。
“在阁下眼里,元春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傻;可在元春心里,却一点也不感觉自己傻,相反的还值得的很。”个人看法有异,她不能强求,可也不许任何人亵渎她付出的感情。
话说到此,算是绝尽,朱律可以勉强她一起同行,却不忍心强求,“算了!本王不勉强你就是;希望你我来日还有相会之期,珍重。”话落,他人即消逝于夜色中,如来时一般无人察觉。
乾清宫内一如往昔,关盼盼心安的闭上眼睛休息,自以为这场会面无人知晓,殊不知在暗处有人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暗自为这真相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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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是大胆,三番两次闯进宫来,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燕王。”
熟悉的慵懒、熟悉的龙袍,再次出现挡住朱律的去路,吓得他顿时脸色苍白、头皮发麻,心里直呼个“惨”字,当真是天要亡他!
“想取我命,也得有几分能耐才行。”抱着放手一搏的决心,朱律全身紧绷、眼神戒备,就等着朱胤席出招。
“朕是否有取你性命的能耐,相信你心里清楚,不过朕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一切端看你的表现。”这是条件交换,他能为盼盼放他一次,就不怕再为她放他第二次,只要他把所有他该知晓的真相说清楚。
“什么意思?”形势比人强,朱律就算不屑妥协也不得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