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王芃在心底冷笑,也只有姐姐对外头的情形不清楚。习家在江南可是恶名昭彰,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专门欺负穷人的大恶人,连一点为人所称道的评语都没有,有谁敢和习家攀亲带戚?姐姐真是太天真了。
“谢谢姐姐的安慰,我的心意依然不变,不过,我衷心希望姐姐能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习玉琤娇羞答答地垂下灿动的美目,声若蚊蚋,“讨厌,妹妹取笑人家——”
“姐姐长得美,又多才多艺,男人只要见了,包准马上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这点小妹自叹不如,将来谁要娶到你,可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习玉琤双颊微红,瞠她一眼,“你今天这张小嘴像沾了蜜似的,要是肯对爹也这样,早就让他一肚子的气都消了。”
“哼,就算我跟他说几句好话,他也不会多喜欢我一分,我还是省点力吧!”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在爹心中的分量有多少,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习玉琤拿她没辙,细声细气地道:“你就是这副倔脾气,身为女子本来就该温顺点,才能博得丈夫的怜爱,否则,会受苦的。”
“我天性如此,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娘就是太温顺了,被人欺负到死也不敢反抗,她可不会!“姐姐,我们别再谈这些了,再过十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去买来送给你。”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你还是把银子省下来,我知道,二娘没留下什么给你,自己留着用吧!有空的话,去买些胭脂水粉,姑娘家总是要打扮打扮,老是素着张脸,真是浪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她轻拍下习玉芃脸。平滑的肌肤,尽管脂粉未施,但,那健康的肤色仍是让人羡慕。
习玉芃装出粗哑的声音,“我现在扮的是男人,要是真的涂涂抹抹,怕才是真的惊世骇俗呢!”
“还说呢!要是有人真把你当作男人,才叫有眼无珠。”
姐妹俩同时笑了起来。
在这毫无温暧、人情冷淡的家庭里,习王芃真的很感谢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肯接受她、对她好。
@@@ 此时在习家的正厅里,习有财正拿着仆人买来的童玩向八岁大的儿子献宝,他肥胖的下巴赘肉因大笑而颤动着,矮胖痴肥的身躯正符合奸商狡桧的形象。
“纬儿,你看这纸鸢是爹特地命人做给你的,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他一脸邀功地问道。对这独子,他可是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多少银子都花得下手。
“谢谢爹,我现在就要出去放纸鸢了。”有乃父之风的习明玮,小小年纪,吨位可也不小,抓着颜色鲜艳的纸鸢就跑出门。
坐在习有财身旁的钱氏连忙唤来下人,嘱咐着要他跟紧小少爷。他可是习家的命根子,不能出一点差错,即使她心里怄得要死,表面上可得佯装出关心的模样,好显示自己的气度大, 产下习家子嗣的三夫人吴氏假笑一番,“多谢大姐这么关心玮儿,真心地接受他,我真是好感动。”这么虚伪的话,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
“哪儿的话,妹妹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有什么好分彼此的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了。”钱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虚应道。
这两个女人,平时外表上相安无事,其实暗地里不断较劲,一个是努力地稳住自已的地盘,一个是仗着儿子想霸占元配的地位,可习有财还以为自己驭委有术,妻妾之间和平相处呢。
“是呀,是呀!”习有财附和着元配的话,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钱氏暗恼在心,要是自己不多提防一点,迟早被吴氏这女人给扳倒,哼I 绝不能让她有机会爬到自己头上。
而吴氏皮笑向不笑地忖道:她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要不乘机爬上去,总有一天会被这女人踢出家门。
哼,别以为仗着娘家有钱就行了,大家走着瞧。
“大姐,再过几天就是玉琤十八岁的生日了,我叫人到苏州买了一块上好的衣料,要帮她做一件衣裳,待会儿我拿给你瞧瞧,选个样式,你觉得如何?”
。“怎么好意思让妹妹破费,不过是小孩子的生日罢了,随便过过就好了。”钱氏没啥真心地笑道。
“玉琤可是咱们家的才女,就算是进宫当个嫔妃,帮习家光宗耀祖也绝对够资格,怎么可以随便过呢?我说的是不是,老爷?”
习有财连连点头称是,“不错,要是有进宫的机会,我一定让玉琤去试试运气,说不定还真有希望当上国丈,哈——”
钱氏瞪了吴氏一眼,要是真把女儿嫁进宫,那以后不是没多少机会再见到她?这吴氏分明是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想借机拆散她们,她可不会让她如意。
.“老爷,你别以为国丈好当,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皇上,脑袋可是会搬家的,还是挑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比较稳当,你说是不是?”
他看元配脸色不对,立刻见风转舵,赶忙扯开话题,“呵…·夫人说得对!对了,我打听到一件事,说不定是玉琤的姻缘真的到了。”
“什么事,你快点说呀!”钱氏一听与女儿有关,自然心急了。
习有财眼露贪婪之光,“两位夫人可曾听过滕园?”
“滕园?”钱氏与吴氏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没有见识。滕园的主人可不是平常人,在江南的名气虽然不大,但是在北方,只要提到风云牧场,无人不知,可说是首屈一指的大富户,光是拥有的土地就有好几万顷,只是养养牛羊、卖卖马就有银子赚。这么好赚的生意,要是有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他都想凑一脚。银子谁不喜欢,只可惜苦无机会罢了!现下机会来了,哪能眼睁睁看银子长翅膀飞了?
钱氏困惑地问道:“那跟玉琤又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听说,滕家有三个儿子,个个都长得英俊潇洒,到现在都还没娶妻,要是玉琤珍能嫁给其中一个,当上滕家的少奶奶,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我们习家往后的生意多少还可以沾点光,岂不妙哉?”他是商人,当然要精打细算,养大女儿,总要为他带来些好处才划算。
“老爷,这真是个好消息!大姐,恭喜你了,这么好的人选,玉琤琢可别错过了,你说是不是?”吴氏似真似假地连连道喜。
习有财也极力想撮合两家的婚事,“听说滕家二少爷已经到江南来了,我还在想找个机会先上门拜望,把关系先打好——对了,玉琤生日那天,就邀他来家中做客,凭玉琤的姿色,哪个男人不动心?说不定根本不必我开口,他就请媒人上门提亲了,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老爷,就不知那位滕家二少爷人品如何,要配得上咱们玉琤才行。”当娘的,总要为女儿着想,即使两家门当户对,要是对方是个纨绔子弟,岂不害了女儿。
吴氏讽笑两声,“大姐,像滕家这种北方富豪,说不定人家还要挑我们,还轮得到我们挑他吗?玉琤也老大不小了,难得能找到相配的对象,可别让他从手边溜走,到时,可是后悔莫及。”
钱氏想想也对,若滕家真如老爷说的那样,确实不失是个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