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娘还在人世,她就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自己的亲爹对她没有感情,最爱的同父异母姐姐又不谅解她,她真的好寂寞喔!
“娘,您要是还在就好了,娘——”决堤的泪水不停地泛出眼眶,她忍不住背靠着墙蹲下身,脸埋在腿间低低地饮泣。
她好想被人紧紧地抱住,那样就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冷不防,听见脚步声缓缓地朝她踱来,习玉芃蓦然仰起泪痕犹湿的睑蛋,一见到来人是谁,马上逞强地故作无事状,僵硬地站起身。
“你又想来取笑我了,是不是?”尽管腰痛得要命,她还是站得挺直。
滕伊寒冷着脸,将一瓶药递到她面前,语气平持,不愿透露出太多关切。
“把药膏擦在酸疼的地方,可以让你舒服一些,不然明天铁定下不了床。” 即使是大男人,一天干活下来,也同样会腰酸背疼,何况是她。
“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已经决定要讨厌他一辈子,绝不能心软。
他缩紧下颚,双眼闪着阴郁的光芒,“要不要擦随便你,要是你明天没办法上工,可别说我这工头没有人情味。”
收,还是不收?
习玉芃在心中挣扎了很久,要是明天真的无法工作,岂不正中他下怀,好借机嘲笑她一番?想到这里,她便一把抢了过来。
“擦就擦,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赌气地甩头就走,偏偏身体不听话,刚才站得太直,现在稍微一动,腰就像拆断了一般,再也挺直不起来,吓得她大哭起来,“我的腰断掉了——好痛喔!好痛——”
“把腰打弯,不要硬是挺直它。”滕伊寒蹙起浓眉伸手欲扶她。
习玉芃气愤地拍掉他的手,又哭又叫,“我不要你可怜我,走开!呜——不要碰我啦!都是你害的——”
“是你非要一份差事不可,可不是我逼你的。”哼!
休想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她泪眼汪汪,索性像孩子般赖在地上哭喊,“对啦!
都是我自讨苦吃,你都没有错,呜,你这大混蛋,滚开啦!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滕伊寒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别再使性子了好不好?我扶你回房——”
习玉芃下意识地想抗拒他难得的善意,怕他,也怕自己。
“不要你假好心,滚开啦!啊——好痛,我的腰一一你那么大力干什么?明知道我痛得快死掉了,还这么用力。”
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他把声音放软,捺住性子和她周旋。
“好,我小力一点,可以走了吗?”
习玉芃动作迟缓的迈开步子,嘴里咕哝道:“我不喜欢自己这么没用的模样,你别以为帮我这一次,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因为我会变成这样,有一半是你害的。”
他有力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竟然教她产生莫名的安全感,也不再感觉到寂寞,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个突来的臆测几乎使她两腿发软。
滕伊寒及时打横抱起她,“走不动就说一声,不要逞能。”随即三步并两步地趋至房中。
要不是全身酸痛无法动弹,她可不会让他为所欲为,“你轻一点行不行?把我放在床上就好,你可以滚了。”要不对他恶言相向,习玉芃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她真的不想喜欢上他。
依言将她放好,滕伊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深深地瞅着她。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她凶悍的撇着唇。
他沉吟半晌,“你很喜欢我弟弟?”看他们每次总是有说有笑,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你是说小瑀哥?比起某人来,我当然比较喜欢他。”习玉芃明嘲暗讽。快点走开啦!她想要一个人独处,好理清自己的想法。
滕伊寒喉头一空,“是吗?不过,你可不是他惟一喜欢的人。”他不想承认嫉妒自已的亲弟弟,可是,却止不住胃中酸醋翻涌。
“我不在乎,至少他对我好,又不会说话惹我生气,也肯花时间陪我,这样就够了。”尽管如此,她最在意的竟然是另一个人,这点使她相当懊恼。
他早该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比起双胞胎弟弟对付女人的高明手腕,自己简直像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小心地掩饰心如刀割的难堪,仍是板着八风吹不动的酷脸。
“那么,你最好能牢牢地抓住他的心,让他只对你专一,彻底和其他女人了断,不然,往后吃亏的人是你。”老三的风流是有名的,除非能完全掌握住他,否则,嫁他的女人注定要吃苦的。
习玉芃一头露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张口欲言,门外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王芃妹妹,你还好吗?呃——二哥。你也在这里。”滕伊瑀眼底闪过一抹狡光。
“你门都没敲就进来了,这可不是你那些红颜知己的闺房,由得你来去自如。”终于,控制不住的妒焰爆开来了。
“我和玉芃妹妹的关系不同,我想她不会见怪的;玉亢妹妹,我说得对不对?”滕伊瑀刻意朝习玉芃一阵挤眉弄眼,活像两人真有什么暧昧情事。
她呆呆地点头,“当然,我和小瑀哥的交情本来就不一样。”其实,她只是想气气他,不过,待会儿可得跟小瑀哥说清楚,免得小瑀哥误解了。
滕伊寒凛着结满厚重冰霜的冷脸,无视腹中妒火正猖狂地咆哮,拼命地按捺住想痛殴亲弟弟一顿的欲望。
原来她真的喜欢老三,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吗?老三既风趣又幽默,会逗女人开心,有哪个姑娘会不倾心?他不该觉得浑身刺痛、痛不欲生,毕竟是自己放弃,从未主动对习玉芃示好过,她会喜欢上别人也是应该的,况且,输给自己的亲弟弟,没什么好埋怨的。
“那么,她就交给你了。”话毕,他已然万念俱灰地转身离去。
凋怅、寥落、哀愁尽在习玉芃眼前掠过,盯着门外凝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没想到,却对上一双满含兴味、促狭的笑眸。
宛如被看穿了心事,她微窘地羞红了脸,低斥道:“你在笑什么?”
滕伊瑀挑起一边人鬓的眉梢,“我为什么不能笑?”
“因为你笑的样子看起来很阴险。”她老实地说。
他不以为忤地朗声大笑,“王芃妹妹形容得好,很多人都跟我这么说过,想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不想。”她不假思索地道。
“怕我说中你的心事?”他笑得像狐狸。
习玉芃霍地小脸通红,期期艾文道:“我——我有什么心事?你可不要乱猜。”
他噙着贼兮兮的笑意,抚着下巴,“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说我乱猜,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却碍于彼此的自尊和面子迟迟不肯放下身段,还在大玩捉迷藏的游戏,看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眼中,真是又气又急。如果今日换作是他,老早就将心目中的佳人快快迎进家门,免得遭其他男人觊觎。
“滕伊瑀,你跟你二哥一样坏。”习玉芃跺脚嗔道,女儿娇态自然地流露。
他眨眨闪耀如星的黑眸,“我哪里坏了?”
“你——不跟你抬杠了,我好累,想休息了。”她一趴在床板上就不想动了,真想就这样睡个三天三夜,一下子,就沉入梦乡了。
看出她真的被折滕得很惨,滕伊瑀临出门前不忘帮她盖上被子,北方的气候可比南方凉爽,一个不慎就会受到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