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撕掉它们呀?」她吶吶地问道。
「留着干么?看了徒惹伤心。」嘴巴虽是这么说,但她仍不顾身上的湿冷,依旧专注处理那些被水弄湿的书信。
多恨呀!明明下定决心要把所有对他的情感跟这些信,全都撕碎放水流,可……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呢?
抽出下一封湿漉漉的纸张,仔细摊平,才看第一个字,便知道下面的文字是什么了,因为已经读过、字字触摸过千百回了,早就烙在脑海浬、心中。
「这是一把特别的锁,世间独一无二的,将你我的心紧锁在一起,直到永远……」沁香轻轻念着,然后她抬头看向郁兰。「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封信,才让我决定要跟他私奔。」
「私奔?」郁兰震惊地瞪圆了眼,想起之前听到的话,那时没意会出,现在明白了。
「对!私奔,我知道家里不会同意,为了怕他们逼我跟邦兴结婚,所以我决定先一步行动。」沁香望着她。「就在遇到你的前两夜,我把行李藏到刘家尚未盖好的屋子上面……因为我打算与他去法院公证结婚……」
郁兰倒抽口凉气,怎么会那样巧?
「可当我跑去找他,并告知这个计划时,他却反对我这么做,他说他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将我迎进门,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说到这,沁香抹去突然滑落的泪珠。「我真傻,居然相信这个理由,其实……那都只是推托之辞,他根本只是在玩弄我!」
沁香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我早该知道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跟他交往一年来,我拚命告诉自己,我跟其它女生不同,我才是他唯一珍视的,可……还是好不安呀!所以我会那么急着想跟他结婚,就是为了要牢牢地抓住他,不让他再跟其它女生往来,但事实证明,我只是个傻瓜!」
看见原本温婉坚强的人,突然变得自暴自弃,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好急。
「不是这样的!」郁兰急切地说道。「看看这些写给你的诗和信,如果他对你不是真心真意的话,是写不出来这些的。」
「那又怎样?亲眼所见还骗得了人吗?」意说愈气,沁香神色狂乱地看着那些好不容易才救回的书信,为什么还要恋恋不舍?为什么还要依依不放?她气他,更气自己!
「什么锁心?什么一辈子不变?那都是骗人的!」沁香绝望地又哭又笑,说完后拿起那些纸就要撕,郁兰反应快地扑了过去。
「别这样!不是这样的!」她用力抓住沁香的手。「别撕,撕了你一定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郁兰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即使所有的理智都在嘶吼着要她别说,但──她受不了啦!她无法忍受见到沁香这样绝望、痛苦!她得对此负责的!如果不是她故意说不清楚,沁香又哪会伤心至此?
想起牛郎织女的故事,不!她才不要做那只乱传话的喜鹊!
垂下头,吸吸鼻子。「会!你会后悔,因为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眼见为凭……」郁兰一边强忍着想大哭的冲动,一边开始述说昨晚的所见所闻……
「哈啾!」伴随喷嚏声而来的是毫不淑女的擤鼻涕声,郁兰瞪着手中那张黄色的「草纸」,那粗糙的质感已经弄得她的鼻子又红又痛,不用想也知道,鼻头已经被磨掉一层皮了。
好难受,这辈子从没觉得像此刻这般悲惨过。
俱乐部中洋溢着热情的探戈音乐,跟她低荡的心情形成强烈对比。
她望着场中那对亲密相拥,热情跳舞的爱侣,泪水再度盈满眼眶。
可恶!可恶!再也不忍看下去了,空气中的烟酒味愈发令人难以忍受,她忍不住偷偷溜出俱乐部。
「哈──哈啾!」
哦!她头好痛!走到旁边凉亭里,双手抱住头,整个人蜷缩起来。
「你没事吧─」钟泽夫的声音从她顶上响起。
「你走开!」她整张脸埋住,不想抬头看他,在他那样拒绝她之后,她已不知如何面对他,可一听到他的声音,整颗心还是不争气地狂跳。
虽然没有看他,但仍感觉得出他要坐下来了,她忙抬起头准备叫他「滚」远一点,可鼻头却在此时发痒,一个超大的喷嚏无法克制地喷射而出。
「哈啾!」
待她定眼一瞧,赫然发现鼻涕、口水已经毫不客气地沾在蹲在她面前的那张英俊脸庞上。
两人皆呆住了,十秒后,她默默地将手中的草纸送给他,而他则瞪着那坨不知已使用过几回的纸团,片刻后,他摇摇头,自己从身上掏出手帕擦拭,然后再拿出一叠新的草纸给她。她嘟起嘴,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地接过,原先的草纸的确已不敷使用。
「擤──」
她又用力地擤了一次鼻涕,鼻腔是暂时净空了,可眼中的酸意却怎样都止不了,一看到他,那股想嚎咷大哭的冲动更强烈了。
即使在得知有可能回不去时,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哭丧着脸,泽夫不禁拧眉。「你到底怎么了?」
「我快死了!」她抽噎地说道。
他听了不禁好气又好笑。「只是小感冒而已,死不了的。」
她抬头,愤怒地瞪着他。「小感冒?你说这是小感冒?」
「是的!」
在看到她眸中燃起两簇怒火时,他就该有所提防,偏偏他不。
当她像饿狼一般扑向他,且紧紧搜住他的脸颊时,他应该立刻给她来个过肩摔,偏偏他不,只因怕伤着了她。
所以当他再一次被人强抱、强吻时,一点都不能怨天尤人,真的不能。更浑的是,他因惊讶张开了嘴巴,而无力阻挡那小舌的进攻,顿时理智像自己搭上了F5E,飞到九霄云外去,令他再也无法控制地与她纠缠不休。
最后是这个进攻者自己弃械投降,推开了他。她又打出一个好大的喷嚏,在难逃「甘霖」灌溉下,理智缓缓驶回基地了。
在掏出手绢二度擦拭完毕之后,他望向她,用眼神问出他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脸色红透,胸口的起伏明显超出正常频率,眼神晶亮地回望他。「你──现在有感觉吗?」
有!想将她整个人再拉进怀中吻个彻底,狠狠「回报」她的「三度轻薄」,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男人?竟然这样撩拨他!玩火也不是这种玩法!难道二○○一年的女生都是这一款的?
独一无二!他不动声色。「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喉咙感觉怪怪的,有点痒,会想咳嗽?」
他瞪着她,完全无言以对,好半晌,他才勉强开了口。「没有,就算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他打过免疫预防针,任何传染病都伤不了他。
她打断他。「你想说病毒需要潜伏期,对不?可从我打喷嚏再加上方才的……接吻,想不快发作都很难,敏感的人一定会立刻有感觉,可是你没有,所以我告诉你,我不是感冒!」
这是什么歪理?「为什么不是?」
「你从没遇过因改变历史而快消失的人,对不对?我告诉你,你现在可以开始做记录,因为你很快就可以见识到了。」她冷笑道。
这病毒有那么恐怖吗?已经侵犯到她脑子里去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突然用力捶他的胸。「都是你害的!为什么你要让我到这里来?」说完后,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就要消失了,我就要死了!而且不只如此,我妈、我阿姨、我表哥、表姊他们都要消失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