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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脸上不再笑了,心一凛。“她……应该嫁人了吧!”
雪梅摇摇头。“不知道。”
如被人泼了冷水,当下就想掉头离去。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他无法掩饰语气中的讽刺说道,其实心里也知这,久未联络非她之过,可过多的沮丧让他口不择言。
她再度摇头。“她在国二时就转学了……好像就在你休学后没多久,”她努力回想着。
什么?他蹙眉,不明白怎么会有这项转变?
雪梅继续说道:“她们家出了点事……她爸爸的工厂被火烧掉,烧死了十个人,也包括了她爸爸,那时新闻登的很大,她们家为了赔偿损失,几乎破产了,听说她妈妈把房子、土地全卖掉当做赔偿金给那些死去员工的家属后,不过还不够,负债满多,之后……便带着静竹离开,听说是到她外婆家去吧!从此就再也没听到她的事情了……”
他如被雷劈到,无法消化这项讯息,“……怎么可能?”完全不能接受,在他的想法中,这些年她应该都像公主般的生活着,无忧的笑、高贵的活着,他的女神!
“我们那时也都不敢相信,她连跟我们道别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想到那时的情况,雪梅就不由得感慨万千,可当抬起头时,却发现罗璇风居然连招呼也不打的就径自离开了。
就将她一个人晾在这儿?怎么会这样?真是没礼貌呐!雪梅不由得气闷。
罗璇风脑袋因过度震惊而一片空白,不辨方向地往前走,顺手扶住了会场角落的圆柱,胸膛急促起伏,情绪翻腾不已。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卢静竹她家居然会破产……那她现在情形到底怎样了?负债……她的生活一定大不如前,除非……她外婆家家境不错,才有可能,要不——不!他不能想像她过着俭朴的生活。
他深呼吸好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暗暗苦笑,这么多年,他从没像这一刻那样失态过,她——果然是他的罩门,一听到与她有关的事,他整个方寸都乱了。
再度戴上冷然的面具,现在他得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差人去调查卢静竹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人现在在哪儿?
此刻他的心空了个大洞,他一定要立刻知道她的只字片语,一定要!可当他正打算走出会场时却被刘明国给拦住。
“罗先生,您要去哪儿?”
“我要先走。”
他冷淡说完后便欲越过对方离去,刘明国有些慌张他说道:“您不能现在走呀!校长马上就要颁发‘优良校友奖’给您,您可是致淳国中创校以来,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人呀!”
优良校友!这四个字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将心底那份埋藏许久的记忆和愤恨掀起,那时所有人都否定了他,连师长都放弃了,就只有一个少女挺身护卫他,就只有她……
蓦地,他露出笑容。“要颁奖了,是吗?”
“是的……”看到他的白牙,刘明国打了个寒颤,阵阵不安,他有种像被隐藏在草中猛兽盯住的猎物,即将被血祭。
就在此时,担任今晚晚会主人的校长打开了麦克风。“各位先生、女士,终于来到我们最期待的这一刻.致淳国中自立校五十年以来,头一回出现这么杰出优秀的核友——”接下来讲的是一大串如何“白手起家”的丰功伟绩……
而被捧的口沫横飞的主角,只是一直扬着嘴角,看似带笑,但若看进他那如隼般的锐眼中,才会发现潜藏在其中的野蛮和噬血的蠢蠢欲动。
台上的校长已致完词,叫到他的名字,想请他上台领奖了,顿时会场响起如雷般的享声。
他微微一笑,缓步走上讲台,从校长手中接过那精心打造的“杰出校友”奖座时,镁光灯顿时从四面八方的射过来——来自闻风而来及校方邀请的新闻媒体人员,校方人员脸上笑容可掬,与罗璇风站的特近,希望也能“沾光”。
罗璇风则低头审着那个奖座半晌,然后——走到麦克风前,略调了高度,才开口说话。
“老实说,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得到这个奖,毕竟,我从不知道自己曾经在这个学校学到了什么?”
哗!一阵错愕,原本带笑的人全都难堪地僵住了。
罗璇风继续说道:“当我好不容易想乖乖去上课时,却被视为异类,被老师指控考试作弊,一点都不受欢迎,若是说我真的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倘若已被贴上坏蛋标签时,就不要妄想去撕开,省得招惹麻烦,可是当我离开学校出去闯荡世界时,我才知道‘妄想’是可以实现的,只要肯努力,丑小鸭还是可以变天鹅的,把不可能化为可能,所以说我是‘杰出校友’并不为过,不过……我真的没有从这个学校得到什么。”他将奖座回已呆若木鸡的校长手上“这个奖还是给你们吧!”
说完后,便傲然走下台。
在一阵静然后,众记者立刻跟前跟后的追问细节,他只是嘴角带着冷酷的微笑,不发一言的往前走去。
他终于狠狠地、精准地回击了过去一拳。
Ψ Ψ Ψ Ψ Ψ
呜——呜——
拉长的警笛声令卢静竹停下了动作,等那刺耳教人心慌的声音远去了之后,才又低头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但心情已不平静,想到在某个地方,又有某些人和其家庭饱受祝融之祸,她的心就抽痛,连握笔的手都会微微发颤,写完几张单子后,递给了坐在柜抬后的邮汇人员。
“卢小姐,这个月的钱似乎多了一点。”已经帮她办过好几次转汇的陈小姐看着单子笑道。
“是呀!这个月加薪了。”她和善地笑道。
陈小姐一边熟练将资料输进电脑中,眼睛则不住打量面前的女子,暗暗叹气,这女子看起来那样的单薄、细致,看起来就像是个该锁在深闺、不解世事的千金,但是经过这两、三年的合作,才发现她那小小肩膀上竟有那么多的重担,每个月都可以看到她汇给四个不同人的钱,金额都在三万以上,曾经好奇地问过她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汇钱给他们,她只是淡淡地笑道,因为以前欠他们,所以现在才在还债。
还债?她到底欠人家多少,看她一年大约汇给他们高达两、三百万的钱,两、三年下来,从未见过她间断,令人不禁叹息,能借她钱的人真有福气,碰上这种会乖乖还钱的人……
手续办完后,拿着收据向陈小姐道别后,静竹站在邮局门口好半晌。
阳光很亮,她仰起头,眯着眼睛感受太阳将温暖泼洒在她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细致的脸庞上。现在——她几乎一个月就只有一次会在白天出门活动——例行性的到邮局报到,即使今天,她也是一个小时前才下班……只不过讽刺的是,能让她享受太阳光与热的前一刻,她所面对的是过去的阴影,即使像赎罪般完成汇款工作,可心头仍是沉甸甸,无法摆脱那重担……
十三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呢?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她的胸口划过,令她举手捂住,她咬着下唇,等待那熟悉的痛楚闪过,再次苦笑,这是报应——告诉她不该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