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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大段话,对方都不理不睬,还能继续说下去,这等功力也只有一手养大依依的艳娘才练就的成。
她又从兰儿手中拿过新鲜的杏花圈,灵巧地将之盘上,将一支银白色的发簪插入,然后退了几步,仔细观看成果。镜中的丽人美艳清冷得令人难以逼视,艳娘把手放在依依肩上。“你现在还年轻,是朵芳华正盛的鲜花,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上好人家。”说完后眼中水光盈盈。
依依仍旧沉静地回视。“多谢嬷嬷费心。”好象只是听到一堆谈天气好坏的话。
艳娘直起身子,手扶了一下眼角,然后换上另外一副表情。“罗老爷待你一向不错,今天可得好好侍着。”
“嗯!”
艳娘翩然离去后,依依转过头凝住镜中的自己。
一个声音再度从黑暗中幽远响起——
婊子生的女儿只能做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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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湖中各自奇,山觞水酌两相宜,只言游舫浑如画,身在画中原不知。
位在苏堤的一头有着市集,吆喝拍卖热闹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并肩旋踵的。
“快来买唷!刚从湖上捕来的新鲜肥鱼喔!啊呀!真对不住,鱼跳到您那去的。”摊上鱼活蹦乱跳的,活力十足地跳到一个正经过摊前的白衣男子身上。
“不打紧,这么肥美的鱼要怎样处理才好吃呀?”白衣男子拎着鱼观看。
“这桂鱼清蒸、红烧两皆宜,就看客倌的口味——啊!”原本正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鱼老板突地住了嘴,原因无他,是他终于瞧清了那位白衣男子的长相。
天啊!眼前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但气宇非凡、容貌端正,尤其配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全身散发出一股如王者般的气势,眉宇间有着像刀般锐利的霸气和自信,此人——绝非寻常人。
“那您会建议我试哪种?”白衣男子依旧风度翩翩。
“啊!这……我……”老板已经吓得不敢多言,忙低下头去。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将鱼把回摊上,又漫步往旁边踱去。
“热腾腾的蟹肉包,鲜美又可口呀……啊!来!来!小哥,您要几个呀……十个!啊!多谢!多谢!咦!等等!这位小哥,您还没付钱咧!”
白衣男子不以为意地拿起包子就往嘴巴里塞,继续往前走。
“喂!你想吃白食呀——啊!”两贯铜钱丢在小贩面前。
小贩楞楞地拿起那个可以再买四、五十个包子的铜钱。“我……我没那么多钱可以找……”
“不用!”丢钱的是个穿青黄色衣衫的斯文男子,他向小贩露出一朵友善的微笑后,便又赶在那白衣男子后面。
接下来,卖烧卖、烧饼、李子、糖串、炒栗子的摊子都碰到了同样的情形,小贩们几乎都瞪大了眼睛,纷纷从摊上探出头,目送这两个行径怪异、气质不俗的男子经过。
“打哪来的?真嚣张。”
“该不是什么皇亲贵族的,瞧那派头——”
“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姓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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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的确不离十,但差了二一,还是凑不到十。
“殿下,您一路上都在吃、吃、吃,肚皮不怕撑破?”青黄衫男子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好不容易来到江南一趟,不享受美食,岂不白费?怎样——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真好吃耶!”白衣男子一口包子、一口糖串的,吃得不亦乐乎,只是教看的人口水直吞,压抑一直冒出的恶心感——颇难接受那种配食法。
白衣男子席地坐下,眼睛则望向前方。“美景当前,胃口特别好,食物又如此美味,别怪我停不了嘴。”
苏堤上树影摇曳,杨柳轻扬,枝上鸟儿轻鸣莺啼,微风送来阵阵花香,湖波轻漾,鱼影绰绰,在倒映的山影间嬉游,令人如置身仙境一般。
“他们宋人也真是聪明,逃难也会逃到这么美丽的地方重建京城。”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
“殿下慎言。”
白衣男子扬扬眉。“有什么好慎言的,这里除了你我,就只有水中那些鱼了,更何况就算有其它人听到又如何?他们都可以不在意外有敌人环伺,躲在这山光水色饮酒享乐,宋人都不担心了,你这个‘敌人’操啥心?”
没错!这两个气宇非凡的男子的确是皇亲贵族,只不过不是姓赵的。相反地,他们属于将赵氏王室从长江以北赶到长江以南的大金国,白衣男子最原始的姓应该是乌古,但后来在他的曾祖父学兵抗辽时,便改成有“王者”之意的“完颜”。所以他的名字叫做完颜勃烈,而他正是金国第三皇子。
另一位穿着青黄色衣衫的男子则叫杨玄,是为整个金国建立国家制度、汉化的大臣杨朴之后。
“殿下……”杨玄对这个狂傲的主子实在是又爱又恨。“您那狂傲的个性实在得改改,王上为了您这次的出言不逊,罚您闭门思过三个月,可是您却偷溜出府,若让王上知道,不知会惹来多大的责罚,更别提——”话是一口气说出来的,不得不稍微喘息一下。“您竟然不顾危险的溜到宋国来,若让宋人抓到,我们还有命吗?”
“你别那么会念好吗?像个女人一样。”勃烈用手挖着耳朵,满脸无奈。若不是看在杨玄是他最知心的好友,又忠心耿耿的分上,早一拳打过去,让他趴在地上找牙。
“殿下!我是为你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决定了,以后我要叫你玄姐姐。”
杨玄瞠大了眼。“什么?”
“你跟我大姐真宁有得比,一念起来都停不了。”真宁公主跟他同个母亲所出,挺疼他的,只不过就是好唠叨,总觉得这个姐姐应该改名叫真“吵——”幸好她已嫁人了。
“你——”什么叫吹胡子瞪眼,哑巴吃黄连,杨玄可真切体验到了。
勃烈对他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后,便跳起身伸个懒腰。“别想太多,与其看到那个笨老头一味做傻事,我还是离开那,眼不见为净……”说到这,他眼睛瞇了瞇。“顺便来看看宋人的大本营长什么样?竟然会让老头迫不及待地想迁都。”
老头?杨玄重重叹口气,会将当今金国皇帝叫老头的,也就只有这个三皇子。“陛下迁都……也是为了让北方的政权安稳下来,免得那些汉人不服会捣蛋。”
“不准为那老色魔说话!”提到他父王海陵王,勃烈的心情就变得很差。“现在别提他,破坏兴致。”
原本是对至亲的父子,海陵王对这三子一向宠爱有加,甚至将其幼名勃烈函赐给他,可当海陵王弒侄熙宗登上金国皇帝的宝座,并罔顾伦常的将那些被处死的宗亲妻女全接进后宫宠侍,这对父子就愈行愈远。
直到海陵帝说要将首都从大都迁到燕京时,勃烈才挺身而出,强烈反对,结果龙颜不悦,但——幸好海陵帝仍顾念父子亲情,只命其闭门思过,而没有砍头。
哪知勃烈一怒之下,就跑到宋人之地,由此可见其不驯。
勃烈望向远方。“别想太多了,与其闷在府中发烂,还不如深入宋国刺探敌情,说不定老头还会夸奖我一番。”语气中讽刺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