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看着,一个忍不住,差点想笑。
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这家伙的自尊心很高,而且总能无误的猜准我的想法,所以千万不能笑出来。要是他恼羞成怒之下当不成“好老公”,那些超过往常份量、重得要命的蔬果,加上待会要买的鱼肉提起来,岂不折煞我这弱女子。
无论如何,在回到家之前,我绝对没有惹恼他的打算。
还用说,识时务者为女俊杰呢!
忍住,万万笑不得呵……**
*“喂,茶呢?”
茶?大老爷屁股特别重啊?要喝茶不会把那个重屁股,从椅子上给用力拔起来,走个两步到厨房里倒;算了,懒虫,不理他。
“喂,你家连报纸都没订?”
报纸?想看报纸,不会自己花钱去7-11买。要我花钱去订购毫无经济效益的东西,怎么不拿把刀搁在我脖子上,要我去抢银行比较快。
订一个月报纸,最少要三百块耶!
少了理财脑袋,只会浪费钱的神经病,不理他。
“喂,买点吃的点心还是糖果摆着吧,你家连一只小蚂蚁都没看见ㄟ?”
养蚂蚁干嘛,跟我抢花钱买来的食物吗?
再说,糖果、点心吃了不会饱,浪费钱;吃了还会想再吃,浪费钱;吃多了还会破坏我美好窈窕的身材,害我做衣服不得不增加买布尺码,浪费钱!这种缺点多多、容易让我不断心痛的奢侈品,我怎么可能会买来摆着碍眼,缩短我可爱的寿命。
秀逗了,不理他。
“喂,我好饿,饭到底煮好了没?”
嫌我慢?是谁坚持复杂的菜要我煮,害我在厨房搞了半天还弄得满头大汗?就算鱼肉是花他的钱买来的,但我一想到价格,煮起来还是无比心痛,怎么可能不多花点时间仔细烹调?他那工作赚黑钱容易,我可是脚踏实地赚着辛苦的血汗钱哪!
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赚钱难的大老爷,不理他。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一脚踹在任峡宽大的背上,我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
哈,这下感觉好多了。
要不是心疼手中煮好的这盘咕噜肉,全是花大钱狠心买下来的材料,我会毫不考虑把这盘色香味俱全的好料,一个不小“失手”倒在他头上。喊我喂也就算了,不理他;但他躺在沙发上用大嘴指使来指使去,敢情当我是他雇的女佣人?真是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伙!
“你干嘛?”回过头来,他有些不满的瞅住粗鲁的我。
没错,嘴里喳呼个不停的家伙,竟然连看也没看在厨房里忙翻天的我一眼。
简直是欠踹嘛!
“亲爱的,你是不是长了嘴巴没长脚?”五天,不过五天而已,这懒男人的天性就完全原形毕露了!我在咬牙切齿中露出甜甜的微笑。
恨哪,不能退货,订金拿不回来,更不能跟圆满意换个委托对象。
如果杀人不用坐牢,真想一脚用力、用力、用力的踹死他!
在家里,他甚至不喊我瑷真,为求省事直接喊我喂呢!虽然他在外表现很称职,比人家的真老公还像我老公,我对这点还是相当不满。要不是委托成立,五万块的订金已经完全拿不回来,我还真想当场跟他解约。
“我四肢健全。”扬起眉,他微笑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需要,不能自己动动手脚去拿、去做吗?”嗤,手脚健全,不多使用有啥屁用?明明闲得要命,还好意思指使别人做事。
张罗两人的晚餐,我可是忙死了!
“可是,我在背你给的资料,不专心点很难全部记起来。”
甩着手中那几张我用月历纸写满的个人资料,他的理由似乎相当理直气壮。言下之意,他是逼不得已麻烦我?还可是哩!实在是见鬼的可笑!好想把他那一脸无辜的厚脸皮摘下来炒菜,正好替晚餐加料。
“是吗,那我只好辛、苦、点?”笑容一展,无法否认我是笑里藏刀。
“麻烦你了。”哈,多有礼貌的口气。
看见我把菜端了出来,他倒是在应答如流之后,很自动走到被他嫌弃过的餐桌旁,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等着享用我耗了半天心力为他大老爷煮的晚餐。
天呐!连帮我端个菜也不会!
我把火气吞了下去,两个月,只要忍耐两个月就好了。
二十九年的劳碌岁月,在多少大风大浪里翻滚都走过来了,忍耐一个花钱没节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搞不清楚自己是受雇于人的大老爷两个月,有什么了不起?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以后,我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千万不可被他气垮自己。为了完成我积怨多年、渴望实现的心愿,我可以忍耐,绝对可以忍耐……至少就这两个月。
唉!谁教他现在是我计划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呢。
**
*喀喳一声。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响,我瞥了一眼任峡睡的房间方向,见不是闹鬼便回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反正他要半夜尿尿还是干嘛,总不会需要我伸手“帮忙”。
做了春梦欲火难消,那我就更无能为力了。
总之,不需要理他吧。
“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从他不客气站到我的缝纫机前头,故意挡住我光线的倨傲表情看来,他似乎觉得我挑凌晨两点踩缝纫机的声音有点吵。
“你看不出来吗?”暂时停下踩缝纫机踏板的右脚,我当是让脚踝休息的觑他几眼。
啧!他以为我愿意三更半夜,还开着电灯浪费电浪费自己的钱吗?
要不是明天要交到工厂,赶月初上生产线的设计图不得不赶,我也不会依设计图替新衣赶着打版做样品,忙到半夜才有时间做我自己明天要亮相的衣服。
熬夜可是美容大忌,加上浪费宝贵的电力,在我眼中可是极大损失。
说到底,我耗在任峡身上教育、伺候他的时间太多,预定的工作才会没做完。
而他老大还好意思问我“半夜不睡觉干嘛?”。
要是我明早出现黑眼圈,得上美容院去急救,非把这笔钱算在他头上不可!不过,拿了钱不上美容院,是我的自由吧?如果他肯付我上美容院的钱,我买颗柠檬切片敷敷眼将就,心情好上许多皮肤气色自然就会漂亮啦。
“我的意思是,你干嘛半夜踩缝纫机?”
“我在做明天要穿的衣服,你看不出来吗?”终究是吵到他,所以我耐心地补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是……”可能觉得我的眼睛愈瞪愈大,他终于放弃地叹了口气,改为研究起我用的缝纫机,忍不住问:“你这缝纫机要用脚踩?”
“不用脚踩,难道用手踩吗?”真是白痴问题,干脆说他不知道缝纫机长啥样也就罢了。看在他是男人,生活方式又极大老爷姿态的份上,这么说我倒绝对可以了解。
“可是缝纫机不是要用电启动吗?”没用过,可是他还懂。
脑袋东探西探,他就是没看见我这台“无电可动”的缝纫机,插头到底在哪里。
“有点常识好不好?”莫可奈何翻了个白眼,我不由得嗤道:“电动缝纫机的前身,就是这款不用电也能用的脚踏缝纫机。”
这年代,可能没几个人还在用脚踏缝纫机就是了。
这台几乎完好的缝纫机,可是我八年前从大型家具放置场捡回来的宝贝。老实说,我搞不懂现在的人是怎么想,又怎么会如此浪费,竟舍得丢掉这么好用的东西。既然要做衣服,用脚踏缝纫机既可多运动又可省电,是多么一举两得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