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宁静的午后,夏家豪华的巨宅里,女主人发出恐慌的惊叫声。
出身名门,行为举止永远优雅如斯的贺筱薇,难以保持既往的形象,花容失色地跌坐于地,只能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儿子。
不,这是骗人的!
否则……否则她一定是在作梦。
她那个可爱、斯文、有教养、像小王子般俊俏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染一头金发,梳个流里流气的飞机头,还穿着像混混才会穿的松垮衬衫和喇叭裤,站姿活像个痞子。
噢,老天!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虽然很像,也只是很像而已,她的夏杰不可能像个小痞子!
可是──“妈,我决定从今天起开始变坏。”
纵使因为母亲的反应而有些动摇,夏杰依旧态度坚定无比地宣告着他的决心。这是他努力思考三天的结果,当然不可能说变就变。
“?……?什?呢?你对这个家有何不满吗?”让佣人从地上扶起来,贺筱薇即使无奈也得面对一夕之间完全变了模样的儿子。
呜……谁还她那个原本可爱秀气的儿子来?
听说小孩都有所谓的叛逆期,她却无法想象儿子也会骤然丕变。才国三而已,叛逆期会不会来得太早一点?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没有。”皱起眉,夏杰回答得很干脆。
“那……是不是在学校里被欺负?”想了想,她不禁怀疑。
很多拒绝上学的孩子,不都是在学校里头受人欺负、排挤、勒索之类的吗?夏杰的个性温和,外表又斯文好欺负,一定是被坏同学给盯上,才导致心理上的偏差。虽然没有拒绝上学,但他肯定是认?变成坏孩子的同伴才不会被欺负。
“没有。”夏杰开始觉得母亲的想法有些荒谬。
听不进儿子的话,贺筱薇认定自己的想法没错,拉起儿子的手便道:“小杰,别怕那些坏孩子,先去把衣服换一换、头发洗一洗。来,告诉我那些坏孩子的名字,妈替你去学校告诉老师,一定把他们统统都退学。”
想她身为学校家长委员会的会长,如果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他们这几年来还捐那么多钱给学校干嘛?总之,她要赶紧到学校走一趟才行。
“妈,没有人欺负我!”甩开母亲的手,夏杰有点火了。
“可是你明明……”被儿子的举动吓一跳,贺筱薇暗自怨怼起常不在家的丈夫,百般无辜的黑眸不禁泛起薄雾。
早知道她不该太早嫁人的。
她现在才三十三岁而已,没有足够的人生经验去面对叛逆期的孩子。
何况,她是那种生长在温室里的娇贵花朵,向来都是倍受呵护怜爱的,哪堪儿子的疾言厉色。
“你是哪只耳朵聋了?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少*唆!”
心一横,夏杰不客气地对母亲悻悻然大叫,转身即往大门外走去。
他突然很厌恶母亲的娇弱单纯。
如果母亲够聪明机警,又怎么会没发现父亲他……可恶!这个狗屁倒?的世界,每个人最好都烂到极点,谁也不用管谁。
看着儿子砰然关上门,贺筱薇的表情变得落寞。
难道连儿子都要弃她而去了吗?***
几十辆急速而行的重型机车奔驰在海岸线弯曲的公路上。
这群轻狂的飙车族,完全无视警车在后头追捕。
逐渐地,追捕他们的警车愈来愈多,?了分散群力追上的警车,?首的重型机车车主,举手发出暗号。
几辆摩托车立即分道扬镳,默契十足地往不同方向散开,准备各凭本事摆脱警车的追捕。
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和着疾风的畅快笑意。
飙车族中?首的那辆蓝黑色摩托车,急速中再加油门。
炫毙的车影以飞速往地平线的那一端驰扬而去。
另一辆炫蓝间白色的机体,始终保持着一辆车距的高速,紧紧跟在蓝黑色机体的后头。
警车发出的刺耳警笛声,在疾风中离他们耳边愈来愈远。
摆脱追捕之后,蓝黑色机车慢下车速,停在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旁。
一道潇洒的身影以利落之姿跳下车。
摘下纯黑色的安全帽,朱炎率性地甩了甩一头黑色短发。
将安全帽往车上一挂,轻松的跳上堤防,迎着海风伸展手脚。
“差点被你害死。”
跟着停妥车之后,项崇恩摘下炫蓝色的安全帽,站在他那辆YAMAHA出厂、炫蓝间白色的FJ-1200机车旁,忍不住瞥一眼堤防上瘦削的身影抱怨:“要是明早上头条,不哭死一堆人才怪!”
明明说好车速不超过一百八,这混帐家伙却快飙到两百三,直逼破表的速度!害他犹豫了一下,差点给警察伯伯们逮着请回警局里吃点心、喝下午茶。
老实说,他真的很佩服自己,竟能跟得上朱炎不要命似的狂飙速度。
“婆婆妈妈什?,没人会哭的。”眺望着无垠的海平面,朱炎头也不回地答道。
只要项崇恩的机车没出问题,他们是不可能被警察逮到的;以他们的飙车技术,绝对没有一辆警车追得上。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项崇恩啐了声。
“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就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
“谁说的?”放好安全帽,项崇恩也跳上堤防,斜眼睨着朱炎似真非真道:“我是不相信自己,不过──我可是很相信你喔。”
有点呕是难免的,他却很肯定,就算警车紧盯在后,朱炎只要发现他没跟上,依然会放慢车速,不会丢下他而自己逃跑。
否则,他怎么敢瞒着所有的人,偷偷跟朱炎到处玩。
两人从国中同学到现在,他已十分了解朱炎的个性。
“那是你的事。”朱炎很干脆地道。
“我当然知道,只要是别人的事,你老大不会有兴趣管啦……”象征性哀怨地咕哝两声,项崇恩终于发现朱炎的视线停在某个角度都没动过,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忍不住好奇地问:“喂喂,你一直在看什?呀?”
项崇恩往朱炎的方向梭巡着,倏地,他愣住了。
“无聊的消遣。”朱炎双臂环胸,凉凉地回了句。
“有没有搞错──”瞪大双眼,项崇恩不可思议地道:“有个小子被人围殴得差不多快死了,你还说那是无聊的消遣?”
“不然怎么样,你要我去救他吗?”朱炎的态度依旧冷淡。
“有何不可?你没看到那个小子都快被打死了……”凭朱炎的身手,要打跑几个混混绝对没有问题。
“我认识那个家伙吗?”朱炎突然问道。
“呃……看你的样子,应该不认识。”
朱炎若是认识那个被人殴打的小子的话,岂有袖手旁观而不肯见义勇?的道理?
微挑起黑眉,朱炎瞥向项崇恩,又凉凉地问:“既是如此,那些人是我派去打他的*?”他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也不是……唉,算了算了,算我白痴,你当我什?都没问!”听出朱炎准备见死不救的语气,项崇恩只能暗自感慨。
唉,可怜的家伙,没人能去救他了。
别问他怎么不去救人,跟着朱炎飙飙车还不成问题;要说拳脚功夫,凭他根本无法与朱炎并驾其驱。
对方只有一两个人就罢,偏偏却有十几个人,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救不到人,去了没被打个鼻青脸肿才怪。
睇他一眼,朱炎便收回视线改望向远处。
半晌过后──“啊,他被扔到海里去了!”
目睹眼前的“谋杀案”,项崇恩呆呆地瞪着。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小混混会不会太过明目张胆?他们竟然把人丢进海里,当那昏死的家伙是鱼还是虾啊?更夸张的是,目睹这一切的朱炎还能悠哉地看着他所谓的“无聊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