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项的话太可笑,简直莫名其妙。
“那天我在医院门口救了你,不就是因为你不想活……”啊,他一定是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所以现在才会全盘否认。能体会他不欲为人所知的心情,项崇恩当场收住话尾,下意识望了望四周有没有路过的阿猫、阿狗。
要是风声传出去,他在学校会很不好做人吧?要是如此,那他可罪过了。一瞬间,梓泉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是那个人!
莫名的坏心眼,让梓泉忍下解释的冲动,反而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四处张望的项崇恩,冷淡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谁晓得天底下会有那么巧的事。
思索了会儿,项崇恩点点头,体谅地道:“那种事你不想让人知道,应该也是理所当然;既然如此,那件事就当成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
“两个人的秘密?”梓泉挑了下眉。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虽然我的大嘴平常老是不停地叽哩呱啦,不过必要时绝对还算牢靠。”不管他的表情如何,项崇恩一个劲儿的保证。
事实上,他的确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总是很有“原则”地散播八卦。
散播八卦只是散播快乐的话题,当然以不伤害人为最高原则。如果说出去的话会让当事者非常在意,那就违反了他散播快乐的本意。
“奇怪的人。”盯着他自说自话的模样,梓泉忍不住嗤道。
瞥了项崇恩一眼,他兀自朝上课教室的方向走去。
完全不管别人的反应一个人唱戏唱得那么开心,不是怪人是什么?还说自己很大嘴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
“同学,你知道吗?太正常的人,人生总是比别人少了点乐趣。”跟上他的脚步,项崇恩非但未受他的嘲讽影响,还冲着他诡异的一笑。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想要的生活方式,亦或看待生命的方式。
生命中,总会有起起伏伏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放大喜乐的情绪,淡视部分哀怒的作法,无异才是聪明的选择。那些不能逃避的伤心痛苦,也该在云淡风轻之后忘了,然后告诉自己——没有大苦怎能衬托出大乐?人生嘛!就是这样了。会伤心的人,自然懂得珍惜真正的快乐。
“不懂。”梓泉断然回答。
看见项崇恩眼眸里闪过的诡异,他只想离这个奇怪的人愈远意好,完全不想懂他的人生乐趣何在,省得变成别人的“乐趣”还不自知。
他不想当个呆子!
眸光一闪,项崇恩突然搭上梓泉略嫌细瘦的肩膀,凑近他耳旁暧昧地笑道:“不懂的话,我可以免费教教你。”
梓泉皱眉排斥他的贴近,立即推开他。
“不用,别随便碰我!”梓泉的举动清楚表明了他知道项崇恩的性向。无论自己的性向如何,他都不想成为项崇恩的猎艳目标。
所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很重要。
“我只是开开玩笑,表示友好而已。”眼神一黯,项崇恩热络的口气淡了,看来,似乎有点难过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排斥。
如同一些鄙视者,梓泉排斥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性向?
无奈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可笑。如果他喜欢的是女人,他还会对他的举动如此反感吗?
答案自在人心。
当他是异类的人都当他欲求不满,很容易见人就咬似的。
当他是病毒的人,似乎从未想过他并不是饥渴的花痴。
好比一般人来说,除非是自己喜欢的人,否则相处起来就是普通朋友,大多不会刻意去接近其他的异性,对异性存有其他想法吧。除了所喜欢的对象,他只当同性的男生是男性朋友,绝不会随便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扪心自问,能被他真心喜欢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
在他看来,对他存有防备之心的人,无异是存有莫须有的被害妄想症。
瞥见项崇恩眼中的落寞,梓泉突然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妥。想要自我保护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这家伙也没真的对他做出什么事,他的举动似乎是有点反应过度。如果项崇恩真的救过“他”,好歹算是梓家的恩人……
“我的心不够脆弱,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似乎能从他的表情读出他的想法,项崇恩突然冒出这句话!吓了梓泉一跳。意外于他敏锐的观察力,梓泉难掩些微错愕的表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调适过情绪之后,他只能生硬地装傻。
不会吧,他的想法那么明显的写在脸上吗?
“不懂就不懂吧!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到非得懂的事。项崇恩耸耸肩,一派潇洒笑道,给足对方台阶下。“你……真的很奇怪。”梓泉不由得如此说道。
“久了,你就会习惯我的奇怪。”唇边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项崇恩颇具信心的保证。
大部分的人都能习惯,他就不会是所谓的例外。
项崇恩的骨血里头,流着喜欢和人唱反调的不良性格。只要不是让他连欺负都提不起劲的对象,人家愈想避开他,通常愈会让他想和对方成为“朋友”。被他锁定的目标,到最后大多只能竖起白旗投降。
众人醒悟,成为项崇恩的朋友,绝对比成为他的敌人有利。
至少,他对朋友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事。平常虽没个正经,必要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可靠;能力许可的范围内,他从未置朋友的困难于不顾。
“我不想习惯,也不希望我们有太多的交集。”梓泉冷漠地回答。
跟项崇恩走在一起,惹来他最不想要的受人注目,光是感受到这件事实,就让他极想和项崇恩划清明确的界线。
没有必要,他们之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项崇恩扬起眉,颇为夸张的摇头一叹。“啧,你这种无情的个性,可以在冬天送去哈尔滨的冰雕会场展览了。”
“怕冻着就别接近我。”梓泉斜眼睨着他。
习惯独来独往,他实在不喜欢和项崇恩走在一起时所受到的注目。
“错了,我这个人向来愈挫愈勇,怎么能让一点‘寒意’给打败!”项崇恩朝他眨了眨眼,厚着脸皮猛笑。“冷嘛,多穿些衣服保暖就是了。”
“想怎么做是你家的事,与我毫不相干,所以没我的事。”梓泉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他一字一句地道:“还有,我不愿受你盛名之累,不喜欢受到不必要的注目,请你别一直跟着我,这样让我很困扰。”
在项崇恩愕然的表情中,说完话的梓泉立即转身离去。
须臾后,项崇恩露出兴味浓厚的眼神。
呵,是他自己说的哟,想怎么做是他家的事……
第二章
不等人传话,项崇恩直接从后门踏入夏杰的教室。
从以前一阵惊喜喧哗,到他三不五时的出现,夏杰班上的学生已经渐渐习惯了学生会的名人常常来报到,顶多用着异常“注意”的眼神,羡慕夏杰的处境而已。对许多人而言,能被学生会的执行长正眼瞧上一眼,都是值得开心一整天的好事。在学生们眼中,项崇恩虽然有些不好的传闻,依旧无损于他的个人魅力。用外貌评断人不好,偏偏他的确出色到可以框起来当标本,放在朝会的大广场上当铜像让人欣赏。不难想像,每天会有不少人在铜像前头流连不去。
对项崇恩这个人,夏杰总是持着和大家不同的看法,夏杰说是轻佻,大家说是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