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阿欢来到安来饭馆,看见宋玉雁背着他在整理橱柜里的碗盘,他顺手拍了她的肩头一记,喊道:「玉雁姊姊。」
不料宋玉雁却失声尖叫,惊得跳了起来,一失手,碗盘便碎了一地,「哐啷」之声不绝于耳。
阿欢也被她吓了一跳!拍拍胸脯道:「玉雁姊姊,你要吓死人呀!」
宋玉雁一脸惊惶,看着他的表情仿佛他是只怪物,好一会儿才道:「你……你吓了我一跳。」然后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阿欢不解的将柱子拉到一旁,偷偷询问,「玉雁姊姊是怎幺啦?我不过是跟她打声招呼,瞧她吓成这样,好象见了鬼似的。」
柱子压低声音道:「大概是上一次的事情真的吓着她了,到现在还没走过神来,别说你,就连范掌柜唤她,也常见她吓得跟什幺做的。」
阿欢看了宋玉雁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正难怪啦!玉雁姊姊是这么娇怯怯的人儿,那回的事情必定吓坏她了,真是可怜哪!」
「过几天就没事了吧!」柱子下了个结论。
忙和了几天,四人总算将安来饭馆里里外外打点好,食材也补齐了,又重挂酒旗营业。
第一天开张,涌进的人潮险些把大厅给挤破。
这些客人除了原本的熟客之外!更多的是想探听内情的好奇人士。想那范氏夫妇本已被定罪,却突然无罪释放,要说这其中没有内情,三岁小孩才会信,衙门那儿不好打探消息,他们便把目标转向安来饭馆。
柱子、宋玉雁因不知内情,被问到此事都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君莫舞的反应则是用力一拍桌子,「你问我,我问谁?你要问就去问县太爷,少来烦我!」
被她这么一凶,再无人胆敢追问个不休,但私底下仍窃窃私语不已。
那些好奇人士因打探不到内情,总算散了,安来饭馆又回复往日的样子,但那满屋子等着用餐的客人,却也够三人忙得恨不得能多生出一双手臂。
这日近中午时,柱子到后院去取柴薪,却见陆胖子在水缸旁探头探脑。安来饭馆的后院只以竹篱围着,所以,陆胖子要进来并非难事。
柱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大声的问:「你干什么呀?」
没想到身后有人,陆胖子不禁吓了一大跳,一时站不稳,一跤跌坐在地。惊魂甫定后,他破口大骂,「死小子,你叫什么叫?!想吓死人哪!」
「你凶什幺?我都还没问你鬼鬼祟祟的来我们饭馆后院做什么哩?又想偷学咱们君掌柜调制酱汁的方法啦?」柱子双手环胸斜睨着他,一脸鄙夷。
陆胖子脸一红,怒道:「谁爱学你们家那劳什子鬼酱料了?你就算用八人大轿拍我来学,我还不肯呢!」
「不是偷学酱汁,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陆胖子一双眼睛游移不定的直转着,「我随便看看也不成吗?你当你们这安来饭馆藏了什么宝,还怕人家看?不过是一屋子的婊子、泼妇,你当我爱看哪?」说着,转身就走。
柱子气得脸色大变,大声的问:「你说什幺?」
然而,陆胖子理都不理他,脚步未停的往前走。
柱子本想追上去与他理论,但君莫舞的催唤声已从厨房传了过来,他只得气呼呼的抱起柴薪回厨房,嘴里不住「死胖子、臭胖子」的咒骂不已。
接着,川流不息的客人让他忙得连大气都喘不过来,哪还顾得了咒骂那令他碍眼的家伙,也不知怎地,今儿个宋玉雁更显得心神不宁,唤她三次,有两次没听到,要不就是频频失神,摔了碟子、碎了汤碗,教柱子更加忙得手忙脚乱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间,一声惨叫由西侧的座位传了出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一名客人抱着小腹滚落座位,杀猪似的哀嚎了起来。
「怎幺了?」柱子连忙奔了过去,还没挨近那客人,左侧又传来一声惨叫,「好痛……」
柱子愕然的停住脚步看向左侧那位客人,正感疑惑时,紧接着前头、后方二个接一个的客人滚落地上,哀声嚎叫,声音凄厉,神色恐怖。
柱子惊惶失措,连忙转向站在一旁的宋玉雁叫道:「宋掌柜……」
宋玉雁惊跳了下,似乎也被眼前这情景给吓坏了,她捂住耳朵,颤声道:「别……别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外头排队的客人们听到惨叫声,纷纷跑了进来,各个看得目瞪口呆;在厨房里忙着的君莫舞亦听到骚动声,急忙奔出来一探究竟,只见一具具身躯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看到这番景象,就算向来镇定的她,亦被惊得花容失色。
「有毒!安来饭馆的饭菜中有毒!」在一片哀嚎声中,突然有人大声的道。
柱子迅速的反驳,「不可能的,咱们安来饭馆的东西向来很干净呀!」
「饭菜里一定有毒,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闹肚子疼?」
「安来饭馆毒死人了。」
「报官、快报官。」
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嚷着。
「等一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柱子拚命拦阻,却拦不住七嘴八舌的人潮,一名大汉更是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登时将他推得远远的,迳自报官告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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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来饭馆有数十名客人同时中毒,腹痛如绞,全身痉挛,一名老人甚至因为年老,熬不过病,因而一命呜呼,君莫舞因此被捕入狱,安来饭馆也被迫勒令停业。
走在阴湿潮冷的地道,一阵霉味扑鼻而来,教柱子忍不住捏住鼻子,眉头纠得死紧。他紧跟着狱卒走到右侧第三间监牢,便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嗟!就是这里。」狱卒面无表情的道。
柱子轻轻唤了声,「君掌柜。」
那身影仍蜷缩着,动也不动。
柱子又叫了几声,君莫舞依然没有回应,他感觉不对劲,便捉住狱卒,心急的问:「你们把君掌柜怎幺了?」
狱卒耸了耸肩,「县太爷问案,她矢口否认,所以被罚杖刑八十下,大概是晕了过去吧!」
杖刑八十下?柱子瞪大眼睛。就是皮粗肉厚的大汉都不见得能撑得过,何况是君掌柜这样纤细柔弱的妇道人家?
细看之下,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头发散了一脸,蓝色衣衫上血迹斑斑,显然一条命已被折磨得去了半条。
他脸色一白,皱着眉问:「你们把她打成这样,难道不请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狱卒瞪了他一眼,「别笑死人了,她要是不犯案,谁又会杖刑她了?敢做就要敢当,还请什么大夫?你当我们是抓她进牢来供着的啊!」
柱子气急败坏的说:「君掌柜不是犯人!你帮我打开牢们,我要进去看看她。」
「那可不行,万一犯人被劫走了,我可担待不起。」狱卒冷冷的说完!便不再理会柱子,身子一转,迳自离开。
柱子气得直想骂人,却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柱子,是你吗?」
他迅速的奔到铁栏前,看见君莫舞勉力撑着身子慢慢的爬向前。他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君掌柜,好好的,怎幺会这样?」
「柱子,我渴得很。」君莫舞干哑着嗓音道。
「我有带茶水来。」柱子倒了碗茶递进牢房内。
君莫舞颤着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