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银龙。
既然是银龙,蠢女人八成是在指她没错……唉!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看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茫然的视线四飘,不得不发现这个沉雅、缺乏温度的卧房,应该是跟老大夜晚的龙窟——寝房。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睡在他房里?
她努力回想著可能性,外面的天还那么亮、太阳高挂,她总没道理在大白天睡觉,一时兴起梦游的念头,梦到他老大房里来。
不过,经过七天,乔莉儿确定一件事——在他眼中,她的蠢行将永远难以翻身。
那次在葛金汉公爵宅邸和她初遇的印象,恐怕已就此深植银龙脑海。
他会认为她“蠢”不无理由,教她委屈也难以申辩。
“这你该去问影。”话说回来,或许他也该找影问问。银龙在心底冷嗤,声音里忽然掺入教人难以忽视的寒意,听起来情绪很差。
“问影?”
“若是你找得到他。”他轻哼,不吝于补句话。
迟疑好一会儿,她呐呐地问:“请问……我怎么了?”因为他的态度太不友善喜气,她只好客气些,省得惹人嫌。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人家的地盘上,爸爸又说即使是他们在法国社交圈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罗列特家族,一样惹不起阙龙门。
为此,乔莉儿只好尽量忍耐银龙的冷漠无礼。
“蠢不够,连痴呆症一并发作?”可笑,几小时以前的事都记不住。
中暑导致失忆?他不信这种荒谬的事。
乔莉儿怔然,他的口气可……真恶劣……
银龙没耐性等她发完呆,随即踏著冰冷的步伐朝床而去,停在床边冷冷地俯视她。“给你三秒钟,滚下我的床!”
“滚下你的床………”被他含愠的冷眸一瞪,她还没思考完就已蹦下床。
好刺人的冷。
立在床边和银龙对视,乔莉儿觉得浑身起颤,不禁用双臂环起身体。
有此等功力,难怪虽然他每回都在百里外的屋内,在屋外拔草的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绝冷的视线。这么看来,他似乎真的很讨厌她。
慢慢地,她想起先前的事。她能追溯到的印象,停在影依惯例来告诉她中午了;之后她就没概念,不用说,她八成在那时热晕了。
“人看够了就出去!”等太久,他不悦地打断她冥想中的注视。
等这个“蠢十八”滚出银门,他决定叫人来消毒银雪居。
一如前面那十七个女人,在她们滚走之后,银龙惯例彻底消除屋内的女人气味。
还好这个女人蠢虽蠢,倒不像之前那些爱用香水的女人,想把他熏死一样,整身都洒满了令他作呕的香水味。
否则就像那十七个女人一样,他会在三天内,用“冷气”逼得她自动滚出银雪居。就算那时,他因为影对她起了好奇亦同;那好奇,绝对抵不过他对香水味的厌恶。
当然,要是她是个耐寒的“雪女”,他也就认了。
“回去?”话刚脱口,连她都开始觉得自己挺蠢的,老是在重复他的话尾。
“就算你把外面院落的草拔秃了,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你大可去告诉雨这一点。”他自她身边走开,不想和她站得太靠近。
“你在说什么?谁又是雨?”她满头雾水。
他几乎拿她当间谍看待,但偏偏她又不是啊!
就算对他出色的外型大感惊叹,她对他也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老大干嘛一副很怕被她缠上的口吻?她拔草拔得那么辛苦,没有工资还遭他这般奚落,未免衰得太没道理。
难道阙龙门里以龙为天,就不管人权的吗?欣赏他的俊容是一回事,她又没希望他对她感兴趣,自大的东方猪!
原来沙猪不只西方有,东方也不少!
“有多蠢、要装傻是你的事,滚回你家去装蠢。”背向她踏离了好几大步,他的口气极为不屑讥讽。
“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她被他的态度惹恼、恼羞成怒了。
这样被赶出去,那她这七天的委屈算什么?!
被人当傻子看?!
“是又如何?”他抿著唇冷笑。向来没人能违抗他的命令,银龙确信这点,态度自然依旧冷傲绝然。
“我不走!”又不是丧家之犬,岂有被人“赶走”的道理?要离开阙龙门,得要她自愿。乔莉儿气恼攻心,早忘记父亲叮咛过她的话。
“这由不得你决定。”眼神虽闪著凶光,他却意外有人敢顶撞他。
如果她是雨派来的人,对他的身分自然清楚。除了雨和其他八龙,知道他是银龙的一般人,没人有愚胆敢和他唱反调。
她是第一个敢挑战他命令的人………莫非是蠢女人不堪其蠢,嫌命太长?
“我说不走就不走,你杀了我都不走。”心一横,她乾脆豁出去。
被人当了七天傻子,她所积压的委屈终于爆发,怎么都不肯继续任人摆布。
哼,要她来就用强、用绑,要她走就大手一挥;笑话!当她是条训练有素的一零一忠狗?简直是欺人太甚。
乔莉儿打定主意,不管阙龙门是啥龙潭虎穴,有多危险,她都要赖下来了。
可恶,她非赌这一口乌气不可。
蠢女人特别不知死活!
银龙瞪著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如她所愿地顺手送她归西。
不难想家,这女人若有三长两短,想必雨的脸上会出现多错愕的表情。嗯,或许他是该加以成全好“助人娱己”。
“哼,宁死都不走?”一字一字,从他紧抿的薄唇逸出,踏著寒冰之步,他缓缓地走向一心求死的女人。
“对,宁死不走!”将害怕的口水咽下,乔莉儿努力地想让声音笃定。走过二十个年头,她确信此刻的自己最勇敢,也最蠢。
或许真如他所嘲讽般,她就算不蠢,也不够聪明。
误惹恶势力被逮来,当了七天的免费劳工,好不容易人家要放她走、还她宝贵的自由,她还白痴到宁死不走;这其间的蠢滋味,没亲身体会的人大概不了解……
她有多想踢自己的屁股一脚。
“是吗?”他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
“没……没错。”她的声音微抖,已然不再充满骨气。
他的笑好阴好冷,带著一种阴柔之美,令他的俊脸出现一股邪气,彷彿从阴司而来的索命使者,让她轻颤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想后退。
想逃,然而她的腿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勉强立于原地。
他不会真要她的小命吧?
银龙停住森冷的双脚,和她保持一臂之长的距离,以磨人心智的缓慢速度伸出手;傻愣的乔莉儿,就只能瞪著那鬼魅之掌,带著恐怖的寒气朝她威胁逼近……
终究,那冷寒不带情感的鬼手,掐住了她织白的颈项。
瞬间,她被银龙一手掐起往上提,踢空了双脚。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不成全,似乎太不近人情是不?”无视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他气定神闲的俊脸过分轻松,就像和人在闲话家常。
用单只手提著一个女人,似乎未对银龙造成任何负担。
难受得掉出眼泪,她痛苦到快不能呼吸,只能猛踢著双脚却无法求救。
“怎么样,临死的滋味如何?”他对著她渐渐泛白的小脸,很温柔的笑问。
乔莉儿看见了恶魔,难受的泪水更加奔腾,第一次感觉对方不但外表冷峻,内在更是个外人无法想像的冷血恶魔。
好痛苦……好痛……他的血管里,是不是全部塞满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