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影不会轻易现身,就算因为主子的命令出现,也绝不赘言。
今天的影却大反常态,一再为这女人破例。
要是不感到奇怪,未免就过于迟钝。
银龙的嘴角斜成讽刺的角度,将略显不自在的影从头瞥到脚后,兀自转身拾阶往回走。
决定回去工作,他已经失去散步的心倩。
不管主子在想什么,影都松一大口气,在追上主人之前对乔莉儿道:“人须言 而有信,承诺既出,就不该出尔反尔。”
言下之意,她非得除完草才能离开。
乔莉儿无奈的一叹,这个地方像迷宫,她要逃都不知哪里是大门,难怪他们这么放心。
看著两个男人俊挺的背影远去,她更想不通——她堂堂一个公爵千金,为何非得在庭院替人拔草、当个劳碌的花匠!?
信用?唉,那个自称为影的男人,给她扣上好大一顶帽子。
怪名字、怪人、怪地方……不知那个冷漠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她突然有点想知道。
若是那个小心眼的冷漠男子,还在气昨天被她连累跌进喷水池,湿透全身,害他不得不提早离开Party的事,惩罚她的方式未免也太狠了。
拔了一早上的草,她的手好酸,腰也弯得好痛喔……
绑了她,就为叫她拔草?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做一个很白痴的梦。
太可笑了!
她闷闷地拔草……还是得拔。
★ ★ ★
“莉儿现在如何?”罗列特公爵一见到唐傲雨就急忙问。
“十分顺利。”唐傲雨微笑,回答深奥。
“我问你莉儿怎么样了,你回什么“十分顺利”!?”罗列特公爵非常气恼,差点揪起唐傲雨的领子大吼。
“没被那小子生吞活剥,目前还能活蹦乱跳,不能说是十分顺利吗?”
他笑问。
阙龙门那九只怪龙,喷火的表情比罗列特公爵精采多了。
唐傲雨在隐退以后,常让那九只怪龙大小眼瞪著,习惯成自然,岂会为罗列特公爵此刻气煞的脸孔所吓著?
“你……”罗列特公爵拿他莫可奈何,气恼一顿。“请记得别人家的女儿亦是含辛茹苦所生养,不要说得那么不在乎好吗?”
要是他拿希璇当赌注去当筹码玩,他倒想看雨紧不紧张。
“那当然是。”他点点头,却不慌不忙提醒:“不过要是没我帮忙,那个“别人家的女儿”也生不出来呀!”
瞧他的语气,好像人家生女儿他有帮上忙似的。
“说啥鬼话,我老婆生女儿你人在日本,你见鬼的帮了什么忙!?”
罗列特公爵气得声音不稳。
他当然知道雨是指帮忙他追老婆的事。
要不是为了这人情债,他岂会答应雨无理的要求!
二十几年前的事,亏雨好意思挖出来邀功,别人恐怕就做不出来。
唐傲雨缓缓地踱向老友,眉目始终含笑。
踱步到公爵僵硬的身子前,他兀自以修长的两指挑起公爵的下颚道:“老罗,别为一点小事就记恨那么久嘛!你明知道我那时在日本整顿黑帮,实在抽不开身,才没空回来看你老婆生孩子,又不是存心逃避那重责大任,你又何必……”
不等他呕心巴拉的话结束,罗列特公爵已猛然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指。
“谁要你看安娜生孩子了!”痴人说梦话,要看,除非先宰了他再说!
认识二十五年,这小子就占他二十五年便宜!罗列特公爵实在很后悔,二十五年前不该好奇阙龙门是啥玩意,单枪匹马闯进去,也不会换来二十五年的遗憾。
回想起当年,他被一堆阙龙人压著,由上俯视他的雨就笑得很诡异。该不会在那时,他就准备算计他几十年了吧?罗列特公爵愈想愈觉可悲。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然你在生什么气呢?”唐傲雨耸耸肩,摊摊手,十分无辜不解。
“我在说莉儿——莉儿!”已经过了快一星期,罗列特公爵想知道女儿的情况。
这两年来,雨已经试过东西方十七个各类型的美女。
银龙俊酷独特的气质外貌,因那十七个见过他面目的美女而声名大噪;传言或许会有误差,但能令十七个名门千金拜倒西装裤下,想必银龙的确俊得不同凡响。
不过银龙对女人的无情,十七名千金不也言之凿凿?罗列特公爵无法不为女儿忧心仲仲。
“莉儿怎么了?”他很好奇。
除了拔拔草,那丫头似乎也没受什么虐待。年轻人多多劳动筋骨不是坏事。
“莉儿她……”刚开口罗列特公爵就瞪大眼,为之气结。
莉儿怎么了?这是他要问混蛋雨的问题不是吗?
“放心,她不会被银龙吃掉。”唐傲雨拍拍老友的肩膀,失笑地走开。
难怪希璇未出嫁以前,老说他当父亲不够格,原来要像老罗这样关心宝贝女儿,才算个够格的父亲?他对那个宝贝女儿,一向采放任主义,看来他的确失职。
若说关心,从小盯著希璇一举一动的银龙,还比他像个称职的父亲。
“你保证?”罗列特公爵问。
这二十五年如一日、逮到机会就占他便宜的雨,总算良心发现了。
“保一万,不保万一。”他笑。
他既非神也非万能,保万一的人,可就蠢到令人不值得同情。
“你什么意思………”罗列特公爵刚松的一口气又紧。
这混蛋再这样吊他胃口,考验他的耐性,他非冲进银门要回女儿不可!
“放心,万一难有;据我所知,银龙不吃人肉。”哈,会不会啃一啃就吐掉,他就不知道了。唐傲雨朝外走,踏出门时不负责任的想。
总而言之,那丫头得自个儿保重啰!
★ ★ ★
七天了。
银龙站在窗口居高处俯视,冷傲的唇线轻扯出一条线。
她该不会真想凭一己之力,除完银雪居大小院落里的杂草吧?每天就蹲在那些花花草草之间拔呀拔,他怀疑她要拔到下一世纪方能完工。
杂草蔓生的速度极快,就算除根,转眼春风吹,还不是又再生。
照她的速度,等她除完这头的草,另一头的草恐怕已重生。
阙龙门里的一草一木,向来有专属的园丁照顾,那些园丁岂敢偷懒任杂草丛生?近来银雪居不见园丁踪影,可想而知是谁的杰作。
因为影的反应异常,他为此暂且冷眼旁观,亦容许女人在银雪居出没、在他视线所可及的范围内走动乱晃。
虽然影来去匆匆,去见那女人也只花短短数分钟;但银龙早已习惯影的气息,那气息就算消失几分钟,他依然能察觉。
基本上,是影子们“缠”上九龙,九龙并没有要求影子们形影不离,银龙当然不介意影每天擅离职守几分钟,趁他入睡或处理公事时去找那女人说话。
只是,他摸不透影的想法。
若说影爱上那女人,他深知不可能;影没有外放的自我,不可能爱人。
偏偏,影的确为她极为费心……
乔莉儿在太阳底下感到一道冰寒的视线,仰起小脸,果然在窗边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又瞪她了。
不用靠近瞧见银龙的眼神,她也能感受到他远处投注而来的不屑。那么冷的视线,她总不能还有本事自作多情,以为人家爱上她,才老偷看她的一举一动。
“银龙”大概不是他的真名吧!可是影只肯说他的主人叫银龙。
乔莉儿以前从父亲那里听过阙龙门这玩意,加上就这几天所知,阙龙门似乎的确是很庞大的一个组织。
单以这占地宽广的银门来看,阙龙门有多庞大便可想而知,势力的触角会延伸至世界各地也不教人奇怪。想到自己误惹“恶势力”,未来恐怕不太乐观,她岂敢轻易落跑?就怕会因一次粗心意外连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