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蠢女人走了,雨依然会锲而不舍送来新任的“接班人”。
算一算,她赖在银雪居快半个月了。
就记忆来说,这蠢女人是他最能忍受的一个。
不擦香水、不矫揉造作、不缠他、不会整天想勾引他、不要各种媚惑花招、不会老心图不轨地求他欢心……
除了一张不知死活的嘴,蠢女人的一举一动还算识相。
若是雨那死心眼的家伙,非塞一个女人进银雪居;这蠢女人,似乎是他唯一比较能容忍的那一个,应该可以为他换来较平静的未来。
到时,若她敢有非分之想,再将她赶走大概还不迟。
银龙有了决定,既然她有利用价值,暂时还是让她好好活著吧!
★ ★ ★
乍醒的乔莉儿慌张地闯进银龙平常所待的书房,惊慌地看著缓慢抬起眼的他。
完了!她暗叹。
“醒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
“有事吗?”看她局促不安地立于原地,银龙收回视线转而移回书上。
想也知道她在惊慌什么,不能成大器的女人,为一点小事就惊慌成这样。他不过是认为她的小命还有存在价值,暂时不打算累死她,所以才让她多睡一会儿,补补元气。
蠢又没啥长处,她不嫌活得累吗?
“这个………我……”她绞著低垂的小手,不知如何启齿。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烦人!”他回瞪她一眼。她干嘛一副中国小媳妇的可怜相?看了就令人心烦碍眼。
“那个……下午……下午三点……了。”咽下乾涩的口水,她垂下小脸自喉咙咕哝出声。他为什么老这么凶,难道就真的对她感到厌恶至极吗?
追根究柢,她不过弄湿他一套衣服而已。
“这还用你告诉我吗?”他将随意浏览的中文书籍翻页,语气似在嘲讽她净说废话。
“我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会不会赶我走?”她壮大胆,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银龙说过,若是她达不到他的要求,就算她死也不走,他便会如她所愿——先宰了她,再将她的尸体扔出阙龙门。
如今,她竟然睡到下午三点才醒,工作一样都没做;他却没像前两天,在清晨五点用东西砸她醒来,是不是想藉机赶她走?
不是有被虐狂,而是实在累到起不来。
能爬得起来,她岂需劳动他老大,以贵手拿东西扔她才醒?
“不嫌闷你就待到高兴为止,只要蠢样子别碍到我的眼就可以了。”合上书,将书随性地摆在桌上,他空闲的视线调向窗外,彷彿当她不存在。
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不与她的愚蠢计较。
“你说真的?”她在诧异之后,有种怪怪的预感。
他打算回到最初的态度——漠视她?不要,她不希望那样。这个预感,让乔莉儿大感不适,心头有种闷闷的感觉。
不知何时起,她想留在阙龙门的意愿中不再只是想查明他的身分、不再只是想为他伤她的事报仇……不再是。
乔莉儿心底隐藏的声音里,有个更想留下的理由,那是个很悲哀的理由,她宁愿漠视也不愿轻易承认。
她不愿为银龙这只冷血恶魔承认。
“不想待就滚回去。”他并不强留。
“不,我要留下来。”她猛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工作呢?”
依他的样子来看,实在很像父亲口中那个憎恨女人的克里斯伯爵;没查明他是不是之前,她才不走。
若他是,或许她应该感到庆幸。
如果他是社交圈传说的“冷爱伯爵”,他会那么厌恶她,就不会是因为她那天害他在葛金汉公爵宅邸成了落汤鸡,而是因为他憎恨女人,不巧她正是个女的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令社交界众女传闻、垂涎爱慕的克里斯伯爵——有可能是个东方人。
略微停顿,银龙才哼道:“做不做随你高兴。”
昨晚蠢女人游魂失神的模样,实在令他大感不悦且厌恶。
乔莉儿松口气,总算能摆脱永无止境、犹如梦魇般的苦日子了。
“蠢女人,话说完了就出去。”无意和她多谈,他懒洋洋的下命令。
“我叫乔莉儿,不叫蠢女人。”她皱起眉告诉他。
“你叫什么对我不重要。”这是事实,她不过是个用来挡雨的东西罢了。
“我叫乔莉儿。”固执地重申,她似乎想将她的名字植入他脑海。
“闭嘴,你吵死了。”
“我叫……”
“你再不出去,我就恢复你的工作量。”银龙打断她的话,背过身不想看她,慢条斯理地把警告脱口。
容忍有所限度,她太吵,他自然会改变主意。
低级,竟然使用威胁的手段!瞪著他连后脑勺也完美的背影,乔莉儿咬了咬牙,权衡得失之后暂忍不悦,幸悻然地瞪了他一眼才走出书房大门。
她不是蠢女人,她迟早要他相信这一点!
★ ★ ★
闷过一星期,乔莉儿决定——再也不让银龙漠视她!
那个人愈讨厌看见她,她愈要故意在他眼前晃,做让他讨厌的事。方法很多,她现在就正实行著“惹人厌”的第一招。
碰、达、碰、达达……
他在书房,她就在外头的走廊踏大步,没吵死他不甘心。
就算为他差点没掐死她的事报点小仇,反正他说不能碍到他的“眼”;现在她在长廊上来回“散步”,他总没说过不行。
十五分钟后,那扇幽灵大门终于打开,飘出恶魔的身影。
“蠢女人,你活得不耐烦是吗?!”银龙倚在书房门口,朝正晃过他眼前的人问。
那么想死,他或许早该成全。
“我叫乔莉儿,不叫蠢女人,你听见没有?!”她回头朝他吼,不知第几次重申。再被他喊下去,连她都会以为“蠢女人”是自己的名字。
“你不蠢,我岂会叫你蠢女人?”他竟微笑,以令人诧异的好脾气道。
“恶魔!”她忍不住吼出对他的观感。
不管脸色多温和,他的笑容总让她打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寒,一点也没有“笑容”应该产生亲切、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作用。
他的笑让人恐惧,更让人直接联想到恶魔噬血后露出的微笑。
“我不需要你的恭维。”银龙淡淡地撇嘴,回答令她错愕。
“你当“恶魔”这字眼是恭维?”她不禁脱口而问。不会吧!打出生以来,她都当恶魔是讽损人的话,他竟甘之如饴。
或许,他真是活生生的恶魔。
那么和恶魔打交道,她是不是真的很蠢?认识眼前的黑发恶魔以后,智商被他过度“打压”,她想聪明似乎都很难。
银龙挑眉,没有费事回答,无所谓承不承认。
“算了,你本来就是恶魔。”她懊恼地叹息。
心被恶魔牵引,她才是真的没救了。
“蠢话说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还没和她算刚才的帐,更不会让她三言两语带过害他舍下公事的缘由。
这蠢女人在书房外的长廊,整整踏步十几分钟,让银龙不得不确定她是故意找碴。
“什么问题?”她倒忘了欲引起他注意的初衷。
“蠢女人,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愚蠢不能解释你的所作所为。”昨天他才给过警告,要她晃远点别吵他、碍到他的眼。
“我又没做什么。”她想起刚才的目的了。
想惹人嫌嘛!
反正他挑明告诉她,让她留下好好活著,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她不趁自己还有身价时反攻,到时还等他发现她一文不值时,达反攻的机会都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