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该像主人咩!老是一头热有啥乐趣。
至于她,一个没亲没戚的时代,积极对她有何意义。
“小姐,你好心让我把话说完吧,真的大事不妙了。”神情惶恐地朝朱翎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春荷压低声音,更是拼命对史湘云挤眉弄眼。
在她看来,天的确要塌下来,而且小姐根本顶不住。
“好好,我好心点,你说。”不是凡事都没得商量,史湘云终究对春荷举起投降白旗,等着听她大惊小怪干扰自己小憩的理由。
用力吸了口气,春荷仿佛鼓足勇气,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道:“小姐,我偷偷查过,他真的是宁王府的小王爷,少爷找不到他的下落,正要人在府里上下找个仔细,我们这下闯大祸了。”
春荷的表情十足认真,只怕自家小姐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宁王府派人上门,少爷都推说朱翎没来,可见情况有多严重。
小姐再不放人,说不定宁王府也开始找起人来,在大街小巷贴上寻人告示,这真的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史湘云的神情还算镇定平静,耳边却仿佛听见熟悉的词句飞掠过脑海,自己恍如那将要蠢到去送死的荆轲,真背。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望向被自己五花大绑的朱翎,而他正用十足火大的眼神瞪着她——恐怕从她打算去小憩休息开始,已足足瞪了三十分钟不止。
春荷再小声谨慎,那家伙肯定还是听到她的话了,而且正等着她后悔莫及地认罪,扑到他的脚边求他大人大量饶恕。
所以,他愤怒的眼神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辉!
瞧,男人就是这种自大可笑动物!以为抓到把柄,别人就该俯首称臣了吗?
谁的命把在谁的手中还不一定呢!
史湘云思考着目前的状况,用沉着的眼神与他四目交接,显然还没有懊悔、打算扑到他脚边求饶的意思,似有水波流转的黑眸里还隐隐带着挑衅。
思量后,她第二次拔出朱翎嘴中的白布块。
“还不快点替我松绑!”以为占回优势的朱翎,趾高气扬地命令。嘴巴酸得要命,身体都快僵了,后脑勺还剧烈疼痛,他和这女人有的是账要算。
报复的念头不时充塞着他整个快要抓狂的脑袋。她再不放了他,他恐怕真的会砍了她漂亮的小脑袋。
“慢点,还不急。”此时此刻,史湘云的脸上依旧无慌乱不安。
“不急?”朱翎愣了下,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后,这女人还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还敢用有待商榷的态度对他?简直比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还胆大妄为!愤怒之余,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她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根本不像一般女人。
可想而知,她对他做的事也一样,已超出正常女子所为!
“没错,我有话得先问你。”史湘云慢慢补了句。
“什么话?”朱翎没好气地哼着。
下一秒,他突然觉得她打量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如果这女人真的疯了,或许他该省了报复的念头,能重获自由就该偷笑了。
情况真的不太对劲啊!
“我放了你,下场会怎样?”懒得理他像白痴模样的反应,史湘云只是用怪异的眼神斜脱着他,不慌不忙地丢出疑问,等着他的回答。无疑,她得确保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地葬身古代,成了作古名单里的一缕冤魂。
他是哪家王爷还是明朝天子,关她屁事!
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信口开河爱胡言乱语,说什么他是山上下来抢压寨夫人的采花贼,所以她才会把他当成坏人敲晕且五花大绑,他怪得了谁。
自作孽不可活,怪她误认伤人岂还有天理!
“在你做出那些以下犯上的行径之后,下场将会怎样,你会不知道吗?”哼,还懂得害怕!好不容易可以吐口恶气,朱翎自然故意恶声恶气地恐吓。她的冷静让他不满,觉得她至少也该城惶诚恐些,好歹让他平反一点怨气。
该死,她一点反省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犯错之后,尤其像她如此娇美的女人,该懂得适时扮弱、表现委屈认错的模样,总比一身傲骨瞧不起人、抵死不低头的女人容易获得原谅,至少让男人找到台阶下,有个原谅她的理由。
可她的反应,却是会让人发怒抓狂,容易失控处以重责。
“除了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喂狗之外,有没有其他选择?”史湘云侧着头,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直接问道。
“没有!”朱翎一半赌气,一半气愤冷嗤。
“噢,这下子只能宰了你,更不能放你走了。”史湘云略略思量之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让春荷、朱翎都错愕不已的话
事实上,她只是想软禁他,直到她找到回现代的法子。
或许,毁尸灭迹还真是个好方法。除了春荷,又有谁知道她打晕了他绑回来,只要她能说服春荷,让她三缄其口的话。
不过,说真的,别说是人了,她连小鸡都没杀过,要实际行动的确缺乏了一点点勇气。
算他走狗运,她并不是很想让他成为手下亡魂的第一号。
若培养出变态的兴趣,回现代时手痒那还得了!“本以为小姐会放了小王爷的春荷,像是要晕倒在一旁地倒抽了口气,只能猛力吸气吐气以平缓快要爆炸的胸口。
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她真的完全不解。她只知道,她这条小命等着平白送人,准备等着跟小姐陪葬。
“你不放我走?”极为困难地吞咽,朱翎简直无法相信,僵直地问。
她不只不放他走,甚至打算杀了他,而且完全不在乎让他知道她狠心的打算。生平第一次,他发觉天生该受男人保护的女人,除了像朵需要呵护灌溉的娇弱花朵,也能旋身一变成为恐怖的夜罗刹!
他不是不明白她想湮灭证据自保的心情,可是他绝对无法接受。
用似乎很同情的眼神瞥他一眼,史湘云煞有其事一叹,再度摇了摇头便转身,背着他像是万般无奈地道:“要怪,就怪你那张愚蠢的大嘴巴。”
常言有理:自己种的因,自己去尝果。
是的,怨不得人咩。
第三章
是做梦吧,才会出现如此荒诞不经的画面——
一把锐利的短刀,此刻正在他的面前刺眼地晃呀晃。
他朱翎可是宁王府那个尊贵无比、身份高高在上、从小没受过委屈羞辱、可将人的生死如蝼蚁玩弄手心、极受皇太后和皇后宠爱的小王爷啊!无论怎么想,他都只觉得此刻的处境像是一场梦,不可能在他的生命里发生。
然而,他的理智清楚,也确定这不是梦。
是梦也该醒了,哪来如此强烈的愤怒和束手无措的挫败感。
眼见眼前女子毫不在意男女授受不亲,不只用无礼轻佻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不时还碰碰他的手腕和脖子,似乎正考虑在哪里下刀才能令他一刀致命。
朱翎感到一阵酸水在胸口翻搅个不停,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要葬身于一介女流之辈手里。
虽然他多少也能明白,她会宁可豁出去的心态,但他不得不承认,遇上疯子是最可悲的事。
只有疯子,才可能无惧于他的身份,在犯下大错以后完全反向思考,不但不打算放人乞求饶恕,还打算把他宰了毁尸灭迹。
该死,他可不信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