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就算那个人是她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也不让。
纵使他就像现在这样老不吭声地看着她,简苴是茅厕里又臭又硬的大石头,而那缺乏表情的酷脸也常让她为了猜测他的想法、捉摸他的思绪而气恼,但她仍不能否认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你说话啊,光看着我有什么意思?”她终于觉得不耐烦而微怒。
其实她有时候会有种错觉,他看着她恍若专注的眼神仿佛他眼底只有她一个人,容不下任何的细粒尘埃;但这肯定是错觉而已,是她自己无法自拔而幻想、沉溺于他沉默的凝望中。
如果他真爱上了她,这辈子眼中就会只有她一个人:她对他总有着这样的想法。
她多希望他能爱上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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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被黄雀口中的主子,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设计了。
朱亭兰有那么一点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虽然她对于自己没被父亲出卖去当女佣,而且如她所愿被许配给黄雀当对象的事暗自感到高兴,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玩起以身相许这套老旧戏法。
她老爸卖女儿,卖得还真干脆蚜!
幸好她喜欢黄雀,否则要她拿这种可笑的事怎么办?
现在问题只在于黄雀似乎不是那么按受这个安排,连面对她时也一点表情都没有。
说不定,他根本不愿意接受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因为她对黄雀这样的男人实在没有多少自信可把握住。
或许,他根本是讨厌她的。
有时侯,她怀疑他最擅长的本事是不是让对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在他面前的她,似乎三不五时就得怀疑一下自己的能力。
“你还好吧?”解释完朱毅德跟唐傲雨之间的口头约定,半天也不见张着小嘴的她做出反应、发表任何意见来,黄雀只好伸手轻拍她的脸庞,试着要她回过神来。
对于主子喜于恶作剧,所到之处必留“个人风采”的个性,他跟所有阙龙门的人早就习惯了,所以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她极可能无法相信如此荒谬的交换条件,完全只是出于某人在无聊之余所促成的杰作。
或许她得学着慢慢习惯才行。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盯着他大喊。
如果她是被人硬推给他,而他不得不收的东西,那她怎么会感觉好呢?
喜欢他是一回事,她至少还有少许的自尊心,傲不来一厢情愿、投怀送抱的事。
要是他拒绝了她的感情,那很丢脸耶!
他这木头看起来就像没有一般人的七情六欲,会如何令她难堪都让人没个准。
一想到万一她捧着真心朝他怀里扑了上去,倾诉自己喜欢上他的事,而他却将她推开,还皱起他那浓黑的酷眉该怎么办?她还是觉得好丢脸。
她缺少了一点勇气。
“你哪里不舒服吗?”见她的身子似乎颤了颤,黄雀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骤然闪过一丝紧张的光芒,立即伸手碰碰她的额头。
他怕她是因这几日受到不人道的待遇而生了病。
察觉他难得显露出关心,朱亭兰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勇气,更感动着自己对他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影响力。
太感动了,她连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一阵心慌后,黄雀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直接送进车子里。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直到看着黄雀也坐上车发动引擎,被他怪异行径弄傻的朱亭兰才突然回神,不明就理地问道。
“看医生。”
手中的方向盘一转,黄雀始终只直视前方,准备找条最近的路飙回影子组织,让组织里的医生替她做个全身检查,确定她的身体完全无恙才能放心。
没有深入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她是否生病,他的行动完全是出自本能反应。
“为什么?”她还没感动完呢,看啥医生。
难不成要她看心理医生,治她波涛汹涌而来的恋爱病吗?
“你病了。”他几乎是果断地评断。
“你怎么知道?”她还是愣愣地望着他侧脸,趁他专心开车之际偷觑着。
或许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吧,刚开始觉得他长得一副不爱笑的死人面孔,现在却觉得他长得十分有个性,连不爱笑的模样也酷酷的,怎么看都令她心动。
唉,爱情果然让人盲目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你的脸色很差。”瞥了她一眼,黄雀又专心驾驶着车子。“不是病了就是营养不良,去打些营养针也好。”
谷道是唐傲雨决定放走的,否则他绝对要谷道尝尝害她瘦成这样的代价。
总之,他是在关心她对吧?朱亭兰的眸底闪烁着被感动的泪光。
因此她本想说出抗拒打营养针的话,不自觉便已被她吞回肚子里。
她不爱打针,但为了他,她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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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诡异,好诡异的地方啊!
被带人隶属阙龙门的影子组织,眼前所见一切都是无法想象的情景。
看着一堆像忍者全身黑衣的人走来走去,朱亭兰愕然微启的小嘴几乎没有合上过,连一双晶亮的黑眸也始终瞪得老大,显然还无法理解这一切。
除了黑色,她在这些人身上看不见其他的色彩。
此时她才意识到黄雀的打扮,从一开始就是全黑而没变过。
衣服、裤子、鞋子、手表,连他开的车子都是黑色。
他穿黑色的衣物非常好看,而且在她眼中有着独特、别人模仿不来的味道,仿佛黑色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颜色;但不管他穿什么样式的衣服一律都是黑色,在色彩方面似乎也太单凋了吧。
除此之外,影子组织里似乎每个人都不爱笑,只像黑色的幽灵到处走动。
平日黄雀在她的朋友群中显得格格不人,但在这里就不同了,像是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属于这个黑色世界里的人。
他根本就跟眼前这个诡异的世界完全融为一体。
乖乖依黄雀的指示,让医生替她做完全身的检查以后,且确定她的生理机能如黄雀所愿的“正常运作”之后,朱亭兰才被允许恢复自由。姓谷那老头其实没有虐待她,所以她知道自己只是瘦了点,并没有生病,身上更不可能找到任何被虐待的痕迹。
她做这些繁杂的检查单纯只是顺着他的心意。见他眸底闪过如释重负的光芒,她着实又感动了一下。
因为他的表情不多,大部分的情绪都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若想知道他的感觉,她只能格外用心从他眼底找寻蛛丝马迹。了解他以后,她明白他的沉默寡言并元恶意,可能只是纯粹不想说话而非针对她而来。
既然他不是针对她一个人,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
喜欢他就要接受他的思想个性,而不是企图把对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人。
只要整天说没几句话是他原本的习性,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如此,那她一点也不会将他这种沉默寡言的反应放在心上。
比起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他现在至少肯跟她对话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表现温柔的方式由自然得细心观察才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