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既震惊又害怕,以为她是来沧溟城取我性命的。」绯月的语气中带着激动的情绪。「但霓裳告诉我的,却是让我更意外震惊的消息,她其实是凤族长老指派,特别要保护靳宇哥哥的人,原来凤族的人早就看出冷恋姬另有野心,在龙凌皇朝建立后,她和父亲赫连苍龙的理念渐行渐远、甚至是完全不同,所以,她想要重新建立新的江山王朝。至于她动手想除掉靳宇哥哥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凤族有第二个效忠的对象,毕竟靳宇哥哥身上不单有风族的血,还有赫连苍龙的血,若是两方面都认定了靳宇哥哥更适合为王,那么她称霸天下的野心就会被破坏了。
「霓裳将这十年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为了让冷恋姬放心,她白天下药晚上解毒,并且预先找了一具尸体冒充靳宇哥哥,认定靳宇哥哥已死的冷恋姬这才放心离去,然后她开始四处游走,找寻可以共同推翻龙凌皇朝的伙伴。」绯月想起练霓裳的心细如发,不由得感到赞叹。
「她秘密护送靳宇哥哥回到父王身边,同时将这些年的事情都报告给父王听,为了不让已经平定的天下再起纷争,所以父王和靳宇哥哥共同拟定了计划,父子同心要阻止冷恋姬。」
说到这里,绯月重新将视线掉回溟海熟睡的容颜,再次依依不舍地伸手轻触他的俊脸,遗憾道:「为了不让冷恋姬察觉到靳宇哥哥还活着,以及凤族已经和皇朝联手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能引开冷恋姬注意力的人,那就是在沧溟城的我。」
「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会选择不告而别了吧!这是我欠靳宇哥哥的,当年……我什么都不管的逃走了,在沧溟城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年,和靳宇哥哥所受的苦相比,我是最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我必须让靳宇哥哥的计划成功,所以我和霓裳设计了一切。在婚礼当天逃走,之所以射你一箭是不想让你追来,毕竟,这是我和靳宇哥哥,以及凤族人必须独自面对的命运,你已经毫无保留地宠我、爱我整整十年了,我怎么也不能将沧溟城的任何一个人牵扯进来。」
一口气说到这里,绯月觉得好多了,那些长年积压在胸口的秘密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现在,虽然溟海听不见,但至少她已经将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口了,不再那么难受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你是我从以前到现在,唯一愿意嫁的人……」绯月绽开一抹好美好美的笑容说道。「明天等你醒来以后,或许我们又要恢复成敌对的立场,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溟海身上的毒既然可解,那么她可以放心离开了。虽然说霓裳已经去找靳宇哥哥搬救兵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毕竟西邺国离沧溟城太近,她必须想点办法,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沧溟城!
弯下身,绯月轻轻吻上溟海,在他耳边低语道:「溟海,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就不说再见了……」
深吸一口气,绯月毅然决然地站起,回首依依不舍地看了溟海最后一眼,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沧溟城外——
远远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像是蚂蚁一样逐渐靠拢接近,让站在城墙上眺望的沧云紧紧蹙起了两道浓眉。
西邺国的军队远比他想的还要快速地来到城下,他们根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举攻下沧溟城吧!哼!也未免太小看沧溟了!
「沧云。」熟悉的呼唤声,让沧云吃惊地回头,看到了身穿白色男装的绯月。
「绯月?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哥他……」沧云疑问,她不是应该在阁楼看顾溟海吗?为什么换了一身男装来这里?
「溟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绯月淡淡一笑。
「是吗?」沧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蹙起两道浓眉奇怪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换上男装?快点回阁楼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沧溟和西邺国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绯月说出前来的目的。「把我送到西邺国去,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什么意思?」沧云眉头皱得更紧了。
「把西邺国的特使放出来,让我们过去,我有把握能够多换取一点时间。」绯月扯谎。对于说服西邺国根本没有一丝把握,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夺取沧溟这个城市,就算她是冷恋姬的女儿,也未必能说服什么人,但是她还是得赌一赌,赌带领西邺国军队的人肯见她一面,那么,至少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好让溟海醒来,并且让龙凌皇朝的援军及时赶来。
「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情!」沧云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她。如果战争是西邺国所要的,他会好好给他们一顿教训,根本不可能未打先求和,更不用说是把绯月送过去了!
「你不是说要守住沧溟城?我也是一样,将我送过去,至少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绯月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沧云,你为什么像石头一样顽固,只要把我送过去,至少可以——」
沧云挥手打断。「你再说几次也是一样,我不可能让你过去,否则等大哥醒来,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
「等溟海醒来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只要你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绯月不死心地想继续说服。
就在这个时候,沧云望着绯月的身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让我去西邺军——喂!我在和你说非常认真的事情,你这家伙在笑什么?」绯月不高兴地挑高一道眉,同样也顺着沧云的目光转回头,整个人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除非踩过我的尸体,西邺国才能得到你!」低沉的嗓音来自溟海,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城墙上,蓝色的眼瞳炯炯有神地凝视着绯月。
「溟……溟海?!」绯月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他不是卧病在床,要一直睡到明天中午才会醒来吗?为什么现在可以站在这里?
像是要确定真假似的,绯月大步向前,缓缓伸出双手想要试探眼前的他是不是幻觉,没想到才一伸出手,她的手就紧紧被溟海握住了——
不管是手的温度,抑或是紧抓住自己的手劲,在在都显示了溟海已经恢复了健康……或者该说是,一点中毒、或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都没有……
「楚大夫真是神医啊!我身上一个小小的天域焚得用四十五天来疗养,你的『奇毒』居然不用一个晚上就都治好了。」绯月一双眼灿亮得出奇,任何熟悉她个性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即将发怒的前兆。
「最后半个月,你吃的全部都是不伤身的软筋散。」溟海微笑。
「那你皮肤上那种黑色毒素,又是怎么一回事?」绯月提出疑问。
「楚大夫帮我涂上去的,泡了一个晚上的药汤染上去的。」溟海没有隐藏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坦承。
「霓裳也知道?」
「她是共犯者没错。」溟海点头。
深吸一口气,绯月将所有自己回到沧溟城后的经过全部回想了一遍;巧儿的伪装、楚大夫的伪装、溟海的伪装……甚至还有练霓裳的伪装……
「为什么?」她死死瞪着溟海胸前的某一点,怎么也不愿意抬头看他。
「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溟海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