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练无瑕遭人骚扰,他才知道自己无法眼睁睁地看她受苦,就这样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将这个小巫女带在身边。而在了解了她的单纯天真之后,他更是无法以胁迫的方式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被围在东方炜臂弯里的练无瑕因为动弹不得,只话用一双眼好奇地转来转去,“看!湖底的鱼都游上来了。”她忽然指着小舟外惊奇地喊道。
“这又是你使的法术?”东方炜挑眉取笑,松开怀中的练无瑕,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是,我不是说过了?和我做朋友的是天空飞的鸟儿,不是水里的鱼。”她严肃地摇摇头,听不出东方炜语气中的戏谑,还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
“是,我现在记清楚了。”他无奈地摇摇头,不再与她争辩。
练无瑕半弯着身子,两只手都伸到了湖水中和鱼儿嬉戏,小脸上的表情既专注又开心,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可以感觉得出她单纯的快乐。
这就是他舍不得放练无瑕走的原因吗?光是这样看着她,他就有一种愉快的感觉,在亲近她之后,他更可以感受到练无瑕身上那一股从来没有被污染、纯真若赤子的天真和美好。
“好,我接受你的提议。”当下,东方炜做出了决定。
“你刚才说什么?”她偏过头,想听清楚东方炜说的话。
“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单纯可人的小巫女,她是他发现的,那么没道理将她送走不是吗?
“我真的可以吗?”练无瑕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真的肯收自己在身边,那表示她不但可以报恩,也不用四处流浪了。
“千真万确。”东方炜微笑点头。
“我太高兴了!”练无瑕激动之下又从小船里站了起来,兴奋地就扑向东方炜表示她的感激之情。
“别跳过来!”东方炜正想开口阻止,但太迟了,练无瑕已经像一只小鸟般跳进了他的怀中,他只能伸出手,试着再次将她抱住。
只不过这一次可没这么好运气,“扑通”一声巨响!在强大的力道之下,小舟失去了平衡,两个人“咚”地一声跌入湖里。
“咕噜……”练无瑕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被一股力量拽出了湖面。她吓得直掉眼泪,双手紧紧抱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
“没事了!没事了!”东方炜一边安抚着练无瑕,一边还要使力拉开她勒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啊!船翻了……对不起。”直到东方炜低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练无瑕才敢把眼睛睁开,这才知道她一直紧紧抱住的是他的脖子。
“你已经连着毁掉我两件衣服,要是不收你做婢女,我可要亏大了。”东方炜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认命地搂着她往岸边游去。
自两人相识以来,他似乎总在扮演救命的角色,更诡异的是,他总是觉得这种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上了岸,练无瑕已经窘困到无地自容的地步了。自己似乎总是在为东方炜添麻烦啊!
“算了,我们回去吧!”看着她一身湿淋淋的、眼眶中又泛着水气,表情比一只落了水的小狗还要无辜,实在让人无法苛责她。
“嗯。”她迅速抬眼,小小的脸又漾起了那抹纯真的笑靥。
东方炜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从现在起,自己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像小孩又像小狗的小仆人,说真格的,当真是千百种滋味在心头的复杂感受哩!
※※※
当两人重回到“问霞别苑”时已将近黄昏了,东方炜带着练无瑕正准备回房间换下一身湿衣服时,发现房间内早已备有热水。
“你瞧,张员外好厉害,他怎么知道我们落了水?居然连热水都准备好了。”
练无瑕心思单纯地称赞着张明德。
“你快进去换上乾衣裳,着凉了可不好。”东方炜低声催促,心里却暗自为张明德在苏州布下的眼线感到不悦,要不就是他纯粹要讨好自己,还是说他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东方公子,老爷子要我请您等会儿过去一趟。”一名家丁恭敬地向前。
“我知道了。”东方炜应了一句。不管是哪一种情形,他倒要听听张明德作何解释。
在回房约略整理好自己之后,东方炜一个人来到了大厅。
“东方公子,请坐。”张明德起身,一脸有事与他商量的表情。
“张员外,有事吗?”东方炜在他对面坐下。
“是这样的,东方公子与皇太子有拜把的交情,而小人是奉了皇太子之命,驻守在苏州做他的另一只眼,也因此我当公子为上宾,但不知公子此行的目的为何?可否提示一二,我才好提供所有的协助。”张明德试探性地开口。
“这就是你派人跟着我在苏州城打转的原因,原来是急着为皇家尽忠哩!”东方炜淡淡一笑,语中的讽刺却让张明德瞬间白了脸孔。
“东方公子切莫误会。”眼前的东方炜虽然噙着笑,但不知怎地就是让他觉得紧张。张明德慌乱地挥挥手,连忙道:“我让人跟着公子实在是有原因的,不知公子可记得在‘迎宾客栈’遇到之人?”
“‘苏俊才’?”东方炜眉眼一敛,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就是他。”张明德点点头,继续道:“此人是苏州县令的侄子,有苏县令在他的背后撑腰,平日胡作非为惯了。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客栈之事,公子可说是和苏县令结下梁子了,我之所以会派人跟着公子,也是怕苏县令的人和公子起了冲突,要是误了公子要办的正事,那可不好。”
“苏县令。”东方炜微微沈吟,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跟着想起他们曾有一面之缘。“我见过他一次,是他带兵围住‘慈云寺’,说是要调查失火的原因。”
“我知道苏县令与‘慈云寺’的住持颇有交情。”张明德尽责地提供情报。
“交情?”东方炜陷入沈思,他当时见到的可不像是这么一回事,倒像是苏县令亟欲掩盖什么,所以他才会亲自带兵包围了“慈云寺”,不让寺里的任何一个人离开。
“是。这些年下来‘慈云寺’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不少人从各地慕名前来,带来了无数的信徒与香油钱,为了不让歹匪有机会窃取香油钱,县令倒是派了不少人驻守在‘慈云寺’,维护寺里的安全。”
“原来如此。”那苏县令派兵包围“慈云寺”,或许不光是要调查火灾这么简单的事,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不欲人知的事情。
“但不知东方公子此行南下,是针对哪一件事、哪一个人?”张明德地想藉这个机会将事情弄明白,再看看是不是能帮上忙。
“早在我南下之前,我早已听说了‘慈云寺’的响亮名声,到了苏州,什么都没瞧见寺庙就被一把火给烧了,不过现在你倒给了我一条好线索。”东方炜露出一抹笑。苏县令与慈云寺的关系绝对不单纯,的确值得调查。
“东方公子打算怎么做?”
“就让我会一会这个苏县令,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东方炜轻轻啜了一口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原本以为被一场大火烧断的线,今晚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系在苏县令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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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高挂时分,从“问霞别苑”抬出了一顶轿子,轿子沿着街道走去,最后停在灯火通明、有如白昼的江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