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原以为不去理会,她身上的伤痕便会随著时间的流转淡化,当他再见时,也定能坦然面对。
可是天知道,她身上的伤疤是脱落了,可那一条条盘据在她背上的粉色纹路却缠上他的心,一寸一寸的收拢,直缩到他痛得喘不过气为止。
“啊?”丑奴儿发出疑惑的声音,想转头看他,却被一把压进了他的怀里。
“还痛吗?”颤抖著手,楚殷扬轻轻抚上她凹凸不平的背。
丑奴儿摇著头,双手搭上他的胸,安抚他自责的心。
“说谎!”他将她的双手包进他的大掌里,目光凌厉的对上她,“你尽会苛待你自己,难怪身子越来越单薄。”看著她像随便一阵风都可以轻易吹跑的纤弱身子,他的心不免越揪越紧。
她伸长手,试图拿取被扫到一旁去的纸笔,可惜霸道的双臂将她困锁胸怀,让她连碰也碰不著。
“教我吧。用你的双手跟我说话,让我了解你的语言。”每每见她和杜凌儿“谈”得愉快,他就满心不是味道。
起先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居然能让他那般难受,直到刚刚杜凌儿那句他嫉妒她,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一直盘据在胸口的那股味道就是醋味。
莫怪他近来对杜凌儿说话总是酸到了极点!
“啊?”丑奴儿再次错愕的呆望著他,心里怀疑著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怎会如此的反常?
当晚,楚殷扬以学习“用手说话”为由,光明正大的重回丑奴儿的房间。
对於楚殷扬重新住进丑奴儿的房间,最高兴的人莫过於杜凌儿了,因为她终於得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
相对於杜凌儿的开心,丑奴儿却显得难过极了。
只是难过的不是心灵,而是日子。
在他理所当然的抱她人怀,与她同床之时,她不但得面对他若有似无的挑情,突如其来的热情,还得小心翼翼的守著难言的秘密,并巧妙的遮掩越来越明显的肚子。
这日,难得摆脱楚殷扬监管的丑奴儿再次来到了玉池畔。
凉风徐徐的吹送,轻轻地拂上丑奴儿的面容,让她舒服得忍不住想闭上眼睡上一觉。
正当她神智处於浑沌之际,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缓缓地朝她行来。
“这个给你。”一身风尘仆仆的崔晓升伸出的手中有著一朵形状罕见的雪白花朵。
受到惊扰的丑奴儿仰起昏沉的头,微蹙著眉头望向他。
“这就是传闻中的天山雪莲,该怎么处理,相信身为医者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他会知道她是个医者,全是因为她曾经舍命解救只剩下一口气的夏翎羽。
当时为了救回夏翎羽,她不顾危险的划破自己的脉搏,将血液源源不绝的喂入翎儿的口中,等到翎儿醒来,她自已却也倒下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才知道她曾拜在鬼医门下,而且她的血在长期服用特制的药汁後,成了奇特的解毒之血。
当然,知道她的血能解毒的人并不多,否则她早成了人人亟欲抢夺的珍宝了。
由於她不愿接受任何馈赠,师父便将家传的纯银虎豹赠与她,允诺只要她携此信物登门寻助,夏家堡定舍命相助。
而打小就迷恋楚殷扬的夏翎羽更因此敞开心胸接纳她,不再处处刁难她,甚至还把对楚殷扬的迷恋移转到他这个大师兄身上,进而与他相恋,与他海誓山盟。
只可惜……
那句句刻画在他心里的海誓山盟……今後仅能在梦中重温了。
想到这儿,崔晓升不由得黯然了。
瞥了眼他手中的雪莲,丑奴儿张了张嘴,却是无言,双手抬了抬,似乎想比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唯有望著他的眼,传递著浓浓的无奈。
“我知道你没哑,我也知道自己不该隐瞒一切真相,可是为了翎儿,我不得不这麽做,请你原谅。不过我保证,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你恢复原来的样貌,绝不会让你背负别人的讪笑过一生。”
他该揭露一切真相,还她楚大夫人的身分,可是为了已经成了楚家人的翎儿著想,他不得不自私的隐瞒一切,以免想起一切的殷扬将让翎儿独守空闺过一生。
因为楚殷扬对奴儿实在是太痴太狂了!
“唉……”丑奴儿仍是无语。
“必要的话,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歉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殷扬,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感觉得到楚家容不下你,所以……”
“别说了。”她站起身子,“我早已经认命了。不论这里容不容得下我,我只想守著夫君,一辈子不离开他。”
“可是……”
“你放心好了,你想守护的人儿有夫君替你守著,至於我,我会照顾我自己,不劳你多操心。而我的脸,我并不想改变,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心思了。”仰起脸,望著无垠的蓝天,丑奴儿淡淡的笑开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并无意伤害我,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唯一遗憾的,是你们……”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他抬起手,截断她的自责。
她不怨恨他们无心的破坏已经是够善良、够仁慈的了,他怎能还让她将他们自己造成的遗憾揽到身上?
“如果你真想为我好,请你以後别再接近我,别再关心我,因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解。而且请你牢牢记住我是哑巴,一个开不了口的哑巴。”取出银制虎豹,歉然地望著他。“我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很无理,可是为了确保能永远留在夫君身边,我不得不做这样的要求,请你见谅。”
“我答应你。”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收下了银豹,“这株雪莲是为你而摘,所以不论你用不用得著都请你收下。”不待她的回应,他便迳自将雪莲射落在她的脚旁,然後转身离去。
崔晓升前脚一走,一身红衣的杜凌儿立刻由草丛里钻了出来。
“好个奴儿,你居然连我也骗!”杜凌儿噘著嘴,气呼呼的瞪著丑奴儿。
尽管丑奴儿没哑的消息很令杜凌儿开心,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她瞒了那么久,她就不兔气呕。
“对不起。”丑奴儿歉然的比著。
“比什么比呀,你又不是真的哑巴。”杜凌儿没好气的嚷著。
“我必须是个哑巴。”丑奴儿好脾气的再次比道。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尽了她的无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又没其他人,你打算装给谁看呀!”尽管为丑奴儿的无奈酸了心,杜凌儿仍是有些不甘的撒撇嘴嘟嚷著。
“刚刚我也以为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结果还不是有个你,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好吧,小心就小心,你高兴比画就比画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丑奴儿一脸歉疚的望著杜凌儿。
“算了算了,反正你没事就好了。”明白她心中的苦,杜凌儿终究是软了心。“只是那个姓崔的也未免太差劲了吧,明明认出了你,却还故作不知情,真是伪善到了极点,”她忍不住哼道。
“他不过是个可怜的痴心人罢了,就像我一样……有苦难言。”
“不提他,还是说说你吧。”不忍见丑奴儿伤心,杜凌儿转移了话题,“你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恐怕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应对那两个老妖怪?他们绝不可能容许你为楚家生下第一个子嗣的。”只要提及楚家二老,杜凌儿就忍不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