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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辛无疚即将远谪出京兆前,堤邑日日偷溜至辛府前登门求见,但辛无疚却日日 托病不见,眼看着辛府的下人们一一收拾着府内的物品,在府外装车先行上路,她的心 也愈来愈慌,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她的血亲就要走出她的世界。

  在辛府举府上下即将离开京兆前一日,一直为她深锁的辛府大门,终于开启了一道 小缝,让等在府门外的提邑终于燃起一线希望,可是来应门的并不是辛无疚,而是视她 为祸首的辛夫人。

  望着堤邑不知做了什么错事的面容,辛夫人便没来由的有股怨。

  自年少青春正妍便伴着辛无疚,看着他由一名没没无间的穷书生,寒窗十年的苦读 渐渐地踏上官阶,并陪着他一块在官场中沉沉浮浮了数十载,耗费了那么多个年头,辛 无疚终于熬出头登上东内右相之位,甩脱了那数不尽寒暑的贫穷生涯,而她,也终于得 到她想要的地位、想过的生活。



  可是好不容易才过着扬眉吐气、人人称羡的气派日子不过数年,却因为女儿的一桩 婚事,又让这官场所换来的虚华宛如黄粱一梦,转瞬间消失匆匆,让她又得陪伴着辛无 疚回到朴实的小小官员的生活里,但她的女儿,却可以留在敌人的身旁,继续做个享不 尽荣华的王妃,令她想来就有不甘。

  归究到底,都是堤邑的错,当初她若是听众人的劝,别执意要嫁怀炽就好了,他们 辛家也不至于获罪落拓至此。

  「娘?」堤邑走上前轻声地唤,不确定地看着她眼底那淡淡的恨。

  「你爹不见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辛夫人的音调宛如冬日般的飒冷,「不要忘 了,你已过了怀炽的门,同时也是我们辛家泼出去的水。」

  她按着门板,试着想问清楚,「娘……」

  「我该进去了。」辛夫人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决绝地转过身,使劲地合上门扉。



  茫然地站在府门外的堤邑,心头旋绕的尽是辛夫人掩不住恨意的眼眸,这让她不禁 想起那日自润儿口中听来的话,起因全是为了怀炽,可是她还是不明白,怀炽究竟对辛 无火做了什么事。

  一只大掌轻轻拍上她的肩头,她无神地回过头来,律滔担心的脸庞就近在眼前。

  「堤邑?」律滔本来是想趁辛无疚还未离开京兆前,再来采访一次并顺道送别的, 可是他却没料到,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竟会在这。

  「律滔……」她伸手捉住他的衣袖,将他视为眼前唯一的浮木。

  他四下地张望,「怀炽怎会让你一人出府?」现在东内的人都把她当成祸首,而怀 炽还敢让她单独来此?

  她没有日答他,反而直望进他的眼底,「你有没有法子救救我爹?」

  「这……」律滔面有难色地犹豫一会,而后看了看四周,轻推着她的肩要她移动脚 步,「咱们换个地方谈。」

  堤邑任他带着她来到府外远处的林子里,紧敛着眉,仰首看他一脸凝重的模样。

  「你都已经知道了?」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想必身为怀炽枕边人的她也一定 知情,而她可能因夹在夫家和父家之间非常为难。

  她满心的不解,「知道什么?」她都还弄不清是是非非,所知道的消息只有片段片 段的,就是没个人和她好好说明一番。

  律滔有些讶异,她不知道?怀炽瞒着她?这太不像那个么弟的作风了,怀炽怎会瞒 着她?

  难道说……「关于我爹……」堤邑并不了解他在想些什么,一心只希望身为东内重 臣的他,能够及时伸出援手拉辛无疚一把。

  「我救不了辛老。」律滔无奈地摊着两掌,开口便浇熄了她的希望。「即使我尽了 全力,我最多也只能保住辛老的性命,至于他的功名,我使不上力。而且以南内目前的 动作来看,我看辛老可能还会继续遭贬,就连辛老的一些朝中同友,恐怕也会同贬。」

  她忍不住想要问清楚,「怀炽到底做了什么事?」

  律滔自袖中抽出一封信交给她,「你自己看看吧。」本来他是打算将这封信交给风 淮,让风淮也下来膛膛浑水的,可是现在,他倒认为给她这个一无所知的人知道比较重 要。

  「这些……都是怀炽做的吗?」看着信里将朝中这一阵子所发生的事件记载得甚为 详细的内容,她不禁泛过一阵冷颤。

  「是他做的。」

  提邑不断朝他摇首,「不可能……」这就是她偶尔会感到心悸的原因?这就是藏在 怀炽总是利用柔吻来转移她发问的真相?不,她一定是看错了,怀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 事来?

  「很难令人相信吧?」他完全明白她的反应,有些挫败地深吐口气,「在头一次见 着他对付朝臣的手段前,我也是很难相信。」

  他们这些皇兄,谁也不晓得,在他们呵护疼爱下长大的怀炽,并不是个天真烂漫的 皇弟,而是一头在长大后会将他们全都反噬吞下腹的幼狮,怀炽在成长的过程中,吸收 了所有皇兄的长处,而在登朝为臣后,开始将那些他们曾教过他的手法,一一运用到敌 人的身上,即使在那些敌人里,也包括了他们这些皇兄。

  「我不懂……」堤邑颓然倾靠在树旁,藉以支撑着自己摇晃欲坠的思绪,「怀炽到 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怎会是他做的?」她怎一点也看不出来?即使她和他已是夫 妻,可是她还是看不到他的另一面,也根本无法想象,怀炽怎能背着她对她父亲做出这 事来……「在你出阁前,我就该和你说清楚的。」律滔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十指,「你太 不明白他在朝中的能耐了,不只是南内,就连西内的人,也都想拉拢他这名能手。」

  「能手?」她愈来愈不想听,也更害怕去知道,深怕她所挖掘出来的,将会推翻她 目前所拥有的小小虚假世界。

  「在我们九个兄弟里,怀炽算是最会玩弄手段的人,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可以不 顾一切。」律滔也与她一同靠在树旁,仰首静看满树已快凋零殆尽的花朵。「在官场上 ,他要人生,那个人便有喘一口气的机会,他要人死,那么任谁也救不了那个人。」

  她终于有些明白,「这就是你帮不上我爹的原因?」

  「不。」他淡淡轻哼,「我只是不想干涉怀炽的事,我也不想过问他的任何私事。 」他只是懒得理而已。

  「为什么?」

  「怀炽是个很忠诚的人,为了舒河,他视我为政敌,因此在朝中我与他势同水火, 下了朝,我们兄弟俩也互不相往来。」律滔早就对怀炽死心了。「以一个兄长而言,其 实我是该忍忍他这种性子的,毕竟他只是效忠而已,而忠心并没什么错,但我就是无法 容忍他的作风,也因此,我并不想过问他的事。」他已经很多年没同怀炽说过话了,而 怀炽也很多年不曾叫过他一声皇兄。

  堤邑试着定下心来,在杂乱无章的脑海里清出一条思路,暂且先把怀炽搁在一旁, 把重心放在即将被远贬的辛无疚身上。

  她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如果以你站在东内的立场,你就会干涉我爹的 事了吧?难道你希望东内少了我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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