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爱理不理的。
「知道你还按兵不动?」怀炽两眼直望进他内藏野心的眸子,「难道你不想乘机把 摄政王之位抢过来?」
「老五都稳如泰山了,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舒河微微勾起一抹笑,那份笑意,很 快便没入茶水氤色的飞烟中。
他想过了,他们这些皇子的关系,此刻就像炉下灼烈燃烧的炉薪炭火,若是愈加高 热度增添柴薪,一个劲地放恣燃烧,也就愈快将炉内紧窒得快要冲破临界点的炉身烧毁 。
要是不想让整个朝野翻覆破碎,那就继续维持着此刻各方皆绷紧的局面,直到有人 揭起号角,才正式开始有所行动,因此对于现阶段,什么事都不做,方是明策。
不擅等待的人是很容易犯错的,太急成不了大事,而他这个只图大利者,不急。
他要等到真正的对手已然就位,才来正视这场密谋。
「你……」怀炽恍然顿悟,明白了这些年的等待究竟是?了谁。「在等五哥?」
舒河举高手中的茶碗,含笑地朝他致敬,「?了旗鼓相当的好对手,等待,是值得 的。」
夜,出奇的静。
那嫣揭开窗边的垂帏,?首凝望着漫天落下的雪花。
自卧桑封宫以后,原本寂寥的太极官就更冷清了,虽说宫里的人数因襄王朵湛派来 亲卫站哨成护而变多了,但在那些有如兵俑的亲卫脸上-她看不见一丝生气,无声得彷 佛在暗色雪夜里几乎就不存在,也因此让她觉得这座深宫变得更加幽冷。
朝中的局势果如司棋事先所预料的,在皇上正式颁召由刺王铁勒出任摄政王后,朝 中的王公大臣们,一听到由铁勒摄政,都忙着把自己弄得廉洁一点,免得在铁勒一上任 就被他给达到把柄,不然就是等不及和东内太极宫撇清关系,准备拢络西内大明宫。但 也有人在东内存亡危急的这个时刻,依旧撑持着东内的势力,好让卧桑的太子地位屹立 不摇。
即便这些都只是台面下在进行的事,谁都没把它放在阳光下张扬开来,可是人人心 底都有数,只要卧桑来不及在他登上大统之前伤愈,并夺回摄政主国的权力,那么一场 官变的引发是绝对避不了的。
不论敌我明暗,那些挂虑着卧桑伤势的人们,皆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卧桑到底能不能 复元,但由于卧桑封宫在前,反而让那些亟欲得到消息的人无法进宫一探究竟,加上襄 王所派驻的亲卫迟迟不撤,无论各方人马再怎么递拜帖,太极宫的宫门就是不开,即使 是派了密探,也都被司棋一一在暗地里处理掉,因此,太极宫俨然成?全朝众人等待的 重心,同时也是无法探知一一的秘密深处。
她不得不承认,卧桑封宫和利用襄王好意的这两招的确很有效,他不但阻挡住那些 别有心机的人进宫来,在无形中暂时稳住了朝势,但同时,他也关住了她。
愈是不想与情有所牵扯,愈是深陷难拔。
与卧桑关在同一个天地里久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去了解他的心,也不想知道他在 身后的暗影-即使她不言不语,不参与不涉入他握在手里掌控的每件事,可是到头来, 这些都只是无谓的挣扎,她还是得全盘接受他的一切。
他的作法就是,把她拉来他的位置与他紧密的站在*块,把他的喜怒哀愁都变成她 的,把他的重责大任和朝中是非也都变成她的,把他纠缠难理的情意也变成她的……一 旦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那么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或是把心门紧紧关闭,她也离不开 。
倚着窗棂,那嫣盗善心识地低喃,「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一具温暖的人体无声地欺近她的身后,张臂环绕覆盖住她一身的冷冰。
卧桑埋首在她的发际,「我不会答应释你出宫的。」
栖靠在他的怀里,那嫣没有初时的惊慌,在等待他伤愈的这段期间,她开始捉摸清 他的习性和喜好,例如他喜欢像现在一样,从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肢,把她拉进怀里深拥 密贴,以一种契合的姿态,让她感觉他的心跳和体温,感觉他时而的温柔或无情。
「出不出得去,有分别吗?」她望向窗外,感觉这块天地都因他而风云变色了,根 本就没有」
个地方是可以躲藏的。
「若你还想着要走,或是在我靠得这么近时把心躲得那么远,我会直接下令纳你? 含凉殿的嫔妃。」他以颊挨靠着她细致的嫩颊,虽然流淌在她身畔的气息是那么地灼热 ,但出口的话却比外头的霜雪还冰冷。
她的心房猛然紧缩,转身在他怀里?首看他。
「你不会的…:.」他们之间有过协议的,他不会在料俏面前把这些扯出来的,只 要她……只要她……他轻轻在她面前低问:「要试试吗?」
总是要逼人。这男人,稍一不如他的意,就把恫喝挂在嘴边;稍想离他远一点,他 就拚命将她扯进怀里不让她远走,也不顾忌这么做是否会让她窒息,他人又是否会因他 的自私而伤心。
她彷佛看见一颗女人的心,被他理所当然的视?己物,放在掌心里任他摆布。
在他的天地里,一切就只能照着他的心意来运行,不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一 视同仁地把他们当成他掌控的人偶,每个人都只能当个归顺他的臣民。尤其是对她,他 总仗着自身的优势,蛮横霸道得让她束手无策,逼她得在不为他人着想的压力下求全。
那嫣很?料俏感到不平,「你有没有?料俏想过?」他到底是把料俏当成什么了? 料俏对他而言,除了是个压制她的利器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意义?
「那你呢?你有没有?我想过?」卧桑原封不动地把话还给她。他追,她躲,把 她困住,她就把心也给锁住,在她?其它人着想时,她为何就是不回头看看他?当他还 是个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卧桑时,她不敢靠近,为什么当他放下了一切,用真的一面来 到她眼前时,她不但不敢靠近,反而还走得更远?
「我不懂你说的话。」水?的明眸没有躲藏,也已经没什么力气来回避他,但装作 无知,是不是就能避开他这双老把人内心深处都照照得清清楚楚的眼?
「不要再用不懂来搪塞我。」他俯下身缩短之间的距离,两手捧着她的脸庞,似要 催眠她一般的低语,「你懂,你都懂的。从你追我进宫来时,你就什么都懂。」
「我不是追你,是你拿着劗子引我进宫的。」会进宫,是因为他放了个诱饵,引好 奇心过重的她一步步前来解开迷团。
他修长的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之间,浅浅地对她低笑,「像你这般冰雪聪明的人,会 ?了根劗子赔上一生?我不认为。」
在他的强烈视线下,那嫣渐渐感到局促不安,像个无法圆谎的小孩,在被揭露了谎 言之后,偏又不想承认。
「你是?了这个,你是?了我才进宫来接近我。」凉凉地吻落在她的唇上提醒她起 始的那个吻。
「到底你要骗自己多久你才肯承认?」他不信她对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其实,从一 开始,他就没有强迫她的心。
那嫣忍不住别开螓首,不要那个在她梦里静静存在的吻,又重新被他温习翻阅出来 ,也不要此时他这种会让人倾心的柔情再多添一分,因为,他总会如他所愿的把她的心 敞开来,让她去正视她的摇摆不定。
白日与黑夜的他两者相较,她发现,从前那个善良的卧桑或许是能挑起她满怀的情 丝,可是此时的他,却远比从前的卧桑更吸引她,因为他能进入她的心底深处,牵引着 她的每分思绪,操纵她的悲喜,他的手法固然是有些霸道,可是却也比从前还来得柔情 似水,款款的情意,总是在无意之间泄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