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扯开他,「事关你的性命,我不能不管!」
他们都是走上绝路的人,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曾要求你为我牺牲吗?」再大的事,都有他来背负,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那 些阴影,因为他想见到的不是那些,他只想看她在他的怀里漾着美丽的笑颜,他只想让 她无忧地伴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你不要求?」似印反而难以忍受地颤抖着。「是因为我不够格吗?」
「你说什么?」他怔了怔。
她含着泪问:」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个你需要的人,而不是你所爱的人,所以我才连 这点资格都没有?」
段凌波沉定地看了她许久,心神全都僵固在她的泪里,汹然而来的怒意在他的胸口 里胡闯乱窜,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紧咬着牙「别逗了……」
「凌波?」似印大惑不懈地看着他就快崩溃的面庞。
他突地用力紧握住她的双臂,大声地朝她怒吼,「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以为你在 我心中是处于什么地位?你以为我不顾性命是为了谁?」
「你弄痛我了……」她忍不住皱眉低哼,却怎么也甩不去他紧箍的大掌。
「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更不必用这种愚蠢的法子来成全什么。」他将话一字 字敲打进她的耳里,」你若真想知道我的心,为何不开口问?」
似印听明白了他的话意,难以克制地落下泪来。
他们总是这样,每朝对方前进一步,就因害怕而退后一步,走走停停的,不管走了 多远,他们还是停留在原地,因为在这个通往爱情的关口,谁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谁 也不敢去触摸那如泡似影,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会令人心碎的爱情。
对这个不知爱情是什么模样的男人,她要怎么开口
问他?他把心藏得那么远,她怎么碰得到?就算她开口问了,他会说真活吗?
「开口啊!」段凌波在她落泪不语时又不死心地逼着她,「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你想要的是什么?」
似印的泪水被他摇出眼睫,她艰辛地张开嘴,话却梗在喉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他气急败坏地抱起她,「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你……」似印紧攀着他的颈项,不明所以地看他铁青着脸色,直朝催墨楼飞奔。
当她被带回房里甩至床榻上时,她大抵明了他想做什么了。她试着想脱逃,却被他 紧压在身上,眼眉齐对,纷乱的鼻息交错在他们之间。
段凌波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强硬地将她的掌心按在他的胸坎上,「对我来说,你 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就在我的这里。」
透过她的掌心,阵阵急跳的心音脉动缓缓传来,像阵旷地里的野火正随风焚烧似地 ,逐渐焚烧着她。
她紧瞅着他的眼眸,看到了他眼底的躁乱和不安,也看到了她自己反映在他眼瞳里 的害怕和恐惧。
曾与死亡有过那么近的距离后,又能再一次地这样躺在他怀里,长久以来压在她身 上的压力全都在此刻爆发了开来。她抽泣地拥紧他,彷佛这样就能够得到救赎,彷佛这 样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栖住在他的心房,安心无忧地任他为她挡去风风雨雨。
段凌波抚顺着她的长发,让她贴靠在他的胸膛上,「好好听听它的声音,你会知道 它只为了谁而跳,它只为了谁而心动。」
似印的小手缓缓摸索至他的脸庞上,掩住他的唇,阻止他再继续拨乱她的心涛,阻 止他再继续让她无法自拔。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她只想得到他能给她的全部,而在尽欢过后的苦果, 她愿留待往后再去承受。
段凌波也是和她一样的。当她的唇轻巧巧地复上他的时,他脑际昏沉沉地,什么也 记不起,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她致命却也诱人沉沦的唇,指尖迫不及待地 在她的身躯上四处游走,极力想将她嵌进身体里,彷佛不这么做,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消 失。
此刻在他脑海里驱策着他的,是一股原始的力量,他无法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得到她,不计一切得到她,先得到她再说。是的,一切都还有往后,都还有未来, 把尔后的事都推给未来就成了,把那些风雨战火都留待未来再去花费心神,管它是对是 错,该与不该,眼下,他只想得到她。
似印紧闭着眼感受他的索吻和渴求,透过两人紧贴相互交荡的心房,她哪儿也不想 去,只想让他们两人生命的钟摆停留在此刻。她伸手将他拥得更紧更近,深深地感觉他 的律动和他的激昂,痴心地与他去追求那短暂的欢愉。
***
当第二日夕照偷偷溜进催墨楼的厢房里时,与似印在芙蓉帐内纠缠了一整天的段凌 波,总算是肯稍稍放开她,让用过晚膳且沐浴过后的她,坐在窗前迎着晚风凉干她那头 长发。
似印撩着发,面红耳赤地看着那个坐在她面前,紧盯着她不放的段凌波。
「凌波,我不会跑掉的,你可不可以别再这样看着我了?」也许是昨晚的事把他给 吓坏了,他不但一夜未合眼,整夜都牢牢地看顾着她,就连天色亮了,他还是像个牢头 般,将她紧缠在厢房里不让她离开,总用一一双引人沉醉的眼眸盯着她。
沉默了一整天的段凌波,终于缓缓地开口,「爱妻。」
「嗯?」
「给我一个吻。」他伸手将她勾揽进怀里,轻抬起她的下领。
似印叹了口气,根本就猜不透他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整整看了她一天,他 就是想要一个吻?
正当似印将唇欲靠上他的唇际时,段凌波双手捧着她的脸庞,细声在她的唇间叮咛 ,「这是第一百个吻,你可要让我慢慢品尝喔。」
似印有些不明白,「品尝什么?」
「品尝你的倾国之吻,百次毒。」他伸手轻点着她的唇瓣,提醒着她可能已经很久 没想起来的这回事。
似印慌忙地推开他,「第一百个吻……」这是第一百个吻?糟了,她全然都没去计 算过他到底吻过她几回。
「这个毒性。会在第一百个吻后发作是不是?」段
凌波气定神闲地将她拉回怀里,洞悉地看着她的眼眸。
「你都知道?」似印更是怔愣得无以复加,她还以为她将一切都隐瞒得好好的。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她垂下眼睫,生怕她承认了这一切之后,他就会舍她而 去。
「因为我不信。」段凌播爱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不信你对我下得了手。」
似印因他的话眼底蓄满了晶莹的泪。因为他的宽容,她原谅他这些日子来不拆穿她 的谎言,但,她却无法原谅令他陷入两难的自己。
段凌波靠在她的唇间诱哄着,「给我最后一个吻。」
「不要!」她飞快地掩住他的唇,直朝他落泪摇首。
「给我。」段凌波远比她更执着,非要得到她第一百个吻不可。
她央求地扯着他的衣角,「你还有救,你快去找大夫……」她死不要紧,可是她不 能连带地一块儿毒死他,只要现在快去解毒,或许还来得及解开已经积藏在他体内多得 快要发作的毒素。
「只有我得救?你呢?」段凌波微偏着头,很为难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