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反手抱住吻他的男人,回以同样的热情,空泛、没有意义,纯粹以欲望主导 一切的热情。
当背隔着湿透的衣裳感觉到温热却坚硬如石板的车盖时,沉风羽愕然睁开眼瞪向压 在自己身上的人,神智清醒了一大半。
「叶子豪!」企图吼醒压在他身上的人的同时,沉风羽也动手拉扯和他同样湿透的 西装,猛力扯出皱褶,却推不开执意吻他的人,也唤不醒。
叶子豪彷佛掉入幻想中无法自拔,或者该说不想离开。
口中频频倾吐的爱语针对的是沉风羽到现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未央,而他沉风羽 ,只是一个替身。
「未央……我爱你,你知道吗?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能懂吗?懂我的感情、懂我 的气恼、懂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懂吗?」
重重躺回车盖,沉风羽放弃挣扎,他挣不开他的力道,只能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他已经迷失神智,把他错想成那个叫作未央的人,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来 自于他的一切,还有庆幸现在是三更半夜,这里是只有叶子豪这样疯狂的男人才会来的 无人海边。
但是随着湿黏的衣物一件件落地,凉冷的海风依旧,冷得沉风羽直打哆嗦,最后只 能反手抱紧身上错把他当成别人在爱的男人取暖。
他的搂抱反而拉回叶子豪的神智,愣愣地垂首看着身下神似的脸孔。「你在发抖, 怕吗?」
「清醒了?」冷风一呎,沉风羽微颤的唇轻扯出嘲弄。
「你怕我?」和他一样怕他?苦涩的笑容凄凉更甚海风,叶子豪收回贴在他胸前的 手掌向后退。「妳也怕我呵!」
沉风羽扯回他,没好气地轻哼出声,替他卸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钮扣,边说:「 换你裸着身体吹风看看,不觉得冷就不是人。」
「沉风羽?」
「我不怕你,你没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地方。」不过是一个自因于苦涩爱恋的可怜男 人,同情都来不及了,他怕他什么?「再说一次,我不怕你,认输是因为我自认赢不了 你,不是怕你,总清楚了吗?」
「为什么不逃?」他大可以逃到天边远让他找不到,为什么要用自己来换取他不为 人知的秘密?只因为好奇他就可以赔上自己?他想不透。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他倾身主动吻上叶子豪愕然微启的唇。很好,总算扳回 一城。「你设好了陷阱,我是个很好奇的人。」
「为了满足可笑的好奇心就把自己送上门?」谁都知道这生意有多亏本。「你不是 做生意的料。」
「我不把自己算在成本里,所以不认为亏本。」含笑的眼是无所谓的空茫,彷佛什 么东西,包括自己,都能马上舍去做的彻底决绝。「告诉我,你的『不该』是什么?」
「好奇心会杀死猫。」叶子豪压低身体,吻上无视于他的警告依然含笑的唇,一手 握住他的肩,一手则往下滑移,探进敞开的裤头挑逗其下的敏感。
沉风羽轻吟了声,应和的呻吟中涌现浅浅的情潮。和他所想的一样,只要他叶子豪 有心,绝对能变成一个调情圣手,可惜,他似乎学不来温柔,否则那个未央怎么会怕他 ?
伸长双臂反抱住他,不行,真的太冷了,唯一的热源就是他,不抱紧一点怎么可以 。
但,即便如此,微颤的唇依旧吐出执着:「给我答案。」
固执的家伙。「你只有这点像他。」逐渐浓重的喘息声带着若有似无的感叹,不知 是赞美还是无奈,带有情欲的嗓音让一切变得模糊。
「叶--啊……」
他还是没有给他答案。
未央,依然只是个名字。
第五章
多年后,得到答案的沉风羽依旧无法选择离开。
午夜梦回,因为口渴醒来喝水的沉风羽在解了喉咙的干渴后便无法入睡,于是他靠 坐在床头,越过与床相对的窗凝视一方被窗棂限住大小的夜幕。
没有星星,只有一片黑幽。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做到轻巧无声,但还是惊醒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你还没睡?」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低喃浑厚,在没有开灯的房里听起来有些温存 的微温,令人有种混沌的心安。
但沉风羽明白,那只是他迷人的地方之一,不具任何意义。「我该走了。」他起身 ,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裤套上。「别忘了早上九点半的早餐会报。」边穿整衣物,他 不忘交代公事。
「嗯。」床上的人挥挥手算是响应。
沉风羽调整领带,离去前先走到大床边,弯身吻上还躺在床上的男人。
裸里的健臂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他,一个翻身又把他带到床上。
「子豪!」沉风羽惊叫出声,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你做什- -唔……」
热吻唤醒他今夜激情的记忆,沉风羽的唇遭到封锁,闷在胸口的气呼不出来,令他 涨红脸,难受地拱起背脊。「唔……」
一吻毕,叶子豪舔着溢出他嘴角的甜酿。「搬来这里。」
沉风羽立刻不假思索地摇头。「这会妨碍你的生活。」说话的同时,他推开叶子豪 的手从另一边下床。「我走了,别忘记早上九点半的早餐会报。」
黑暗的房里不再传出一丝声响,他知道他又为这事生气了。
但当初约定好不得干涉彼此生活的,不是吗?何况他们的关系必须保密,如果住在 一起,会惹来什么风波他难道不知道?
恐怕又是一时兴起,可能最近几天叶蒙大宅又出了什么事让他心烦吧!他想。
关上铁门踏进电梯,不一会儿工夫,沉风羽人已经走出位于台北市中心的高级住宅 大厦,没入昏暗的夜色里。
他不知道住在叶家大宅的他为什么还要花一笔钱买下这层公寓,但有钱人的想法就 是这么难以捉摸,不是吗?要不他怎会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摸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 的人,甚至还赔了自己。
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为他不放手,也因为自己懒得挣脱离去,因为……呵,因为 日久生情啊!
在一次教训之后,他还是学不乖地又犯了这个毛病。明明就知道需要比被需要糟糕 ,爱人的一方永远比被爱的一方凄惨,偏偏还是跳入这圈套之中挣不开身。
是不是人都有这种通病,愈想避免的事情就愈会发生,所以一生总是悔恨多于快乐 ,总在犯自己想避免犯的错?
就算他真的可以硬下心离开,叶子豪也不容许他离开--两年前在发现自己的感情 ,他曾企图要离开,却在来不及开始前就宣告结束。
那时,他的要挟是天使酒吧。
他冷笑地告诉他,如果不想天使酒吧成为绝响,就乖乖做该做的事。
如果他报复的对象是自己,他觉得无所谓,但连累了别人,尤其是P.K.,他就真 的无法原谅自己了。
也许是找不到比他还像未央的人,所以他才一直勉强以他当替身吧!他想。不知道 是该为这情况感到高兴还是伤心。
末央--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多年前的「不该」找到答案的时候着实令他愣了下,也因为这份「不该」来得突然 又难以想象,深深震撼了他,想不到他竟爱上绝对不该爱的人。
除了同为男人外,他还是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