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齐竟然吻一个男人!***
韩齐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会后悔,至少,在看见烨华的泪之前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更没想过后悔。
泪如滚烫的热蜡一滴两滴灼烙他的脸,韩齐才像从梦境初醒一般,移开了唇,望见 烨华既悲且哀的两行泪,滴滴如珍珠般圆润,让他为之心痛,?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
「烨华……」
「你……你是这样看我的吗?」谈不上心碎,但他觉得浑身疼痛,韩齐是男人,他 也是,为什么这样对他?「你将我看成什么?男……」说不出「妾」字,惊吓溢出的泪 早夺走他说话的气力,只剩呜咽。「别问我为什么。」韩齐将他的泪?压在自己心口, 歉意与后悔同等浓重,其中又有更多的命定,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了自己的心意。「 你懂的,烨华,你懂的。」
初见面时为何会呼吸一窒,感受他孤寂的身影时心口会黯然泛疼,希望涉入他的生 命保护他免于受伤害又是为何,总在与他相处时内心祈求这样的时光能持续永远又是为 了什么?一切一切的疑问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在他胸前的烨华猛力摇头。
他不懂,也不想懂,不愿在彼此间投入离经叛道的涟漪,即使他是第一个让他动摇 的人。
山居岁月何等漫长、何等寂寥──曾经,他想过、期盼过,终有个人会接纳他的与 ?不同,会带他离开那样孤寂雪白的世界;等了许多回,却等到更多的轻视、恐惧与污 蔑。久了,也倦了,不再以为这世上真有人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他。
然而,韩齐的出现给予他一丝希望,让他知道这世上确实有这样一个能接受他的人 存在。
他下山,因为拗不过韩齐的频频要求,也敌不过自己想下山看看其它不同于银白寒 冬地方的好奇;可,却没意料到会有今天这局面!
更可悲的是,他察觉自己被吓出的泪里有一丝淡淡的欣喜,原来不单只有韩齐动了 情,他……也亦然。
然,这情该动,可动吗?
「别哭了。」温热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拍抚怀中泪人儿,后悔益发凝重。「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造次,惹你受窘难过。」
烨华哽咽地摇头,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同样骇得他无法言语。
「但是──」韩齐重重叹了气,强而有力的手臂收紧在他腰背,埋首在他肩颈黯然 道:「若时间能从头,我知道自己还是会这样做。」一旦情动,便是无可抑止,他无法 喝令自己不动心,烨华的存在紧紧扣住他心弦,明知这情是何等骇世也毅然决然投入。
一瞬间的领悟不是动情的开始,而是晓得已动情的事实,所以──已然深陷,无法 力挽狂澜。
「因为我容貌与女子相似,所以你──」
「你明知不是这缘故,为何要编派如此荒谬不稽的借口。」
韩齐忽然抬头以从没对他有过强烈的声音喝道。
「你……」韩齐的粗声喝戾让他想起村民视他为妖孽的那段
记忆,众人的嘈杂怒喝和此起彼落丢掷在他身上的碎石块──看到他忽转苍白的脸 色,韩齐的后悔里又添上一笔「为什么他的语气要如此凶悍」的自责。
「不是故意,也非戏弄,我是真心的。」心折地搂紧他,他已经在尽力安抚他的颤 抖;然而,愈是接近他,他抖得愈厉害,让韩齐好生挫败。「烨华,别怀疑我,我心知 肚明你是男人,和我一样是男人。」在动情之前他就清楚的知道他再比任何女子美丽到 底也还是个男人。
可,情动得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没有征兆,他何尝愿意相信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
「这样太奇怪……」烨华不确定又迟疑地说出口,「韩齐,这样子太奇怪,世人无 法谅解,他们会……」他的声音消失在瞥见韩齐脸色发白的时候。
「韩……韩齐?」
「你、你说得对。」韩齐朝他虚弱地笑了笑,烨华可以落泪,因为他即使落泪也依 然美丽,因为他纤弱得让人联想到水;
但他不行,身受礼教的拘束与生长环境磨炼,让他成为不识泪滋味的男人。
有泪也无法像他一样坦率流出。
英雄不是无泪,只是无法成泪。
「韩齐。」眼眶含泪的烨华看着他将自己放回石椅,而后一步步退开的举动,他的 脸色好难看。「你说得对。」韩齐重复喃道,不住地点头。「无法见容于世人,的确无 法……」这些世人里是否也包含他?
他一样瞧不起他,只因为他对身为男人的他动心?
「韩齐。」烨华朝他伸出手,就见韩齐像负伤的野兽般却了步,他才知道自己彻彻 底底伤了他,用他脆弱的泪和断断续续的哽咽伤了他。
眼眸再度滑下泪,?哭不出来的韩齐而难过。「别这样,韩齐,不要这样……」
「来不及了。」韩齐心痛地退离,他的痛苦并非来自烨华的拒绝,而是来自他的一 句「世人无法见容」,这话比拒绝更伤他。
「韩齐!」烨华赶忙上前拉住他手臂,阻止他的离去。
「给我点时间,烨华。」韩齐缓缓地解开手臂上的白玉桎梏,俯视一见面便让他无 法移开心神的人,好一会儿才能朝他咧开难看至极的笑。「我需要时间才能做回那个不 知对你动情时的韩齐。」
他的话又惹出烨华更多的泪。
韩齐伸手为他拭去热泪,任由泪像热蜡烧灼他指腹,这是惩罚,罚他动了不该动的 情。
「即便如此,我仍不愿失去你这个知交,所以,给我时间去遗忘。」不待烨华回答 ,他松开手,以轻功飞奔离去。
「韩齐……」凉亭美景,心绪迥异于初来时,烨华不知道?
什么自己会因为他的神情而心头揪痛得无法自抑。
难道他对韩齐的情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还要来得早?
会不会在一开始时,那枝箭射中的不是他的脚踝而是──他的心?***
夏朝?直向自己住的凭柏院奔去,直到气喘几乎断息才停下脚步,两行热泪始终狼 狈挂在脸上,坏了她细心粉妆的红?。
她以手绢拭去满脸的泪和汗,汗不是热的,而是冷,冷到她背脊发寒。
韩齐、韩齐竟有断袖之癖!
那她对他的心如何自处?她,夏朝?,竟敌不过一个男人!
身为韩齐的兄嫂已是她极不愿的命运,谁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得知有韩齐这 样一个人存在之前便已订定,她这一生只能是他的兄嫂,就算该她的丈夫性放浪不羁, 性喜游山玩水,把傲龙堡的大小事务全丢给做弟弟的韩齐,她也无力劝阻。
因为她是妻,做妻子的就是要守三从四德,对丈夫的言行只有忍耐;更因为不爱, 所以可以无视丈夫的去留。
从独守空闺了心悬着外出的丈夫到习以为常,不在乎丈夫在家与否,随时日渐长, 三从四德成为隔离自己丈夫的屏障,她的心思不再惦念丈夫何时归来,而是挂念今日韩 齐在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只要让她见到韩齐,能和他谈上几句话,即便只是寒暄和礼数上的关切,她就心满 意足。
她身为人妻心里却爱着丈夫以外的男人已是悖德,更何况这人是她的小叔,更是违 背伦理;几番挣扎下,她只能幽幽地望着他,希冀他的目光能落在她身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