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李斯懒懒抬眼,没有理会找到人而一脸欣喜的迪夫,当他是幻觉一样,以极缓的速度抽出枕在脑后的手,拍上茶几桌面,拿起一颗白色药丸往嘴里送。
“佛蓝多先生!”迪夫赶紧上前,来不及阻止他吃药,但来得及抓住李斯又伸向桌面的手。
“您为什么又吃起迷幻药?”
以前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但也无能为力去阻止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这是名叫白板的迷幻药,自己怎么可能让他继续任意服用。
对他的声音恍若未闻的李斯只是懒懒睨了他一眼,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迪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情况和以前好像,他总是得照顾喝酒服药后自顾自昏睡的李斯。只是这一次幸好,他没有拉自己当垫背。
昨夜,李斯以为目己看到的是么幻觉,但今天从药效中转醒,发现趴在床边上的人是真的,睡眼惺松的他立到清醒。这样的景象曾相识在多年前曾有一个少年守在他床边,只因为他一次遇袭受伤;那一晚让他印象深刻,他持续不断的发着高烧,而唯一能降低他体温的就是少年一夜不停的以用冷水洗涤的毛巾为他拭汗的动作。
但是,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第一个浮现在李斯脑海中的问号。
像是感应到他的清醒似的,迪夫趴俯的双肩动了动,缓缓直起身。一抬头,看见正在凝视自己的李斯,迪夫咧唇笑道:“啊,您醒了。”
他这样的笑容熟悉得仿佛时光回到当初他尚未强迫迪夫进黑帝斯。李斯茫然地想着。
“佛蓝多先生。”迪夫起身,神色严肃地俯视还坐在床上的李斯,“我以为您已经没有任何让您重新拿起迷幻药虐待自己的理由。”
“我没有。”李斯否认,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他的事而陷入从未有过的低潮,只好拿迷幻药和自己的身体出气。
“您有。”迪夫一反往常的顺从,对李斯的威严大作挑衅。“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虐待自己呢?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就算拥有黑帝斯也没用啊!”
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就算拥有黑帝斯也没用啊——这句话他也曾听过。
李斯眯起眼思索,久久才开口:“你曾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迪夫承认。“但是我以为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您做不愿意的事,您一向能呼风唤雨,拥有黑帝斯的实权后更是如此,所以没有吃这种东西的必要”。
没有吗?李斯摇头。他有,而且必须。
透过迷幻药,他可以在幻觉中看见迪夫,这一周他就是用这种方法逼自己不准后悔将他送进乔尔特的决定,没心思理会自己笼罩在全身的后悔。
“为什么回来?”
“这是我的住处,我当然要回来。”该问这问题的人是他吧。“您为什么在这,黑帝斯城因为您的失踪大乱您知道吗?”
“与我无关。”
“那是您的事业,您辛苦多年为的就是它,怎么现在——”见李斯像拒绝上学的孩子一样拉被子盖住身体躺回床上,迪夫也闭嘴不说。
沉默持续了一阵,迪夫叹气,无法克制自己关心他的习惯。“什么?”
“……”整个身体包裹在被单里的李斯没有回答他。
“佛蓝多先生”迪夫一脚跪上床,越过李斯试图拉开被子叫醒李斯,“佛蓝多——”蓦地,一阵天旋地转打断他的试探,顷刻间,他整个人被李斯压在身下。
李斯的唇顺着他胸口蜿蜒直上,像头野兽般侧首咬住他的咽喉,听见他喉结上下振动的咕哝和不稳的喘息,这才稍稍放松,抬起上半身俯盯着他。
这张脸总会在他吻得兴起的时候变得通红,李斯扬起浅笑盯视迪夫排红的脸,蓝色的眼里映在同样湛蓝的眸中。
“您……”第一次两个人眼对眼地相互凝视,气氛微妙得让人想狂抓全身。迪夫喉咙里仿佛哽了什么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我?”打破沉默的是李斯,他维持俯看的姿势,两只手臂压在迪夫两侧耳畔,近距离注视着身下他的表情。
“您曾经问过,我也回答过您。”李斯重新提起,连带勾起他那晚的记忆,“我说过您拥有根多东西——黑帝斯城、金钱、名声、地位、房子、车子,还有的仆后继、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那些东西会让我开心吗?”
“会的,呼风唤雨、叱咤风云,有几个人能像您一样?”
“那我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靠药物麻醉自己?”
迪夫被他的问题困住,他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在想还有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的黑帝斯、金钱、名声、地位——全都是物质上的东西贴上标签贩售,可以用金钱衡量,甚至用手段就可得到。将来在拉斯维加斯会出现几个像我李斯·佛蓝多一样的野心家都是未知数,我只是暂时得胜的一个,除了用买卖可以得到的东西外,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李斯·佛蓝多一个人专有的东西?”
“这……”迪夫努力思索,可恶,为什么现在没有办法立刻给他答案,笨蛋!快想出来啊!
“没有。”李斯为自己解答,“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不会的,一定有专属于您的东西,一定有。”到头来他只能说这类蹩脚的安慰话语。
“我累了。”李斯松了手,任身体压贴在迪夫身上。“黑帝斯不能让我开心,坐拥权势名利满足不了我。”曾经,他以为得到了一切。黑帝斯就是他一生的目标,曾几何时这个目标变了,黑帝斯的权位变得无足轻重,胸口“那个小小的影子却不断地膨胀再膨胀,塞满了他胸口,形成他以为自己不会也不可能有的东西——心,那个影子在他胸口制造一颗会因故而起伏的心!
“佛蓝多先生?”迪夫完全不明白他的挣扎,只是很担心地按摩他的手臂,试着让他放轻松些。“别想太多,您只是太忙,忙坏了。”
“你属于我吗?”
“啊?”迪夫按在他手臂的动作停住,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的问题。
李斯侧身躺卧他身边,一手往下移,来到他伤口附近来回抚触。“你说你爱我,还算数吗?”
“您……”迪夫双手撑起自己往后退,想闪躲他的碰触,也想躲开这个问题,但又立刻被他拉住。
莱安的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重复,但是一旦面对现实,只要一想起他们的暧昧关系会造成李斯多大的不便,他就宁可选择退缩,毕竟李斯并不像他陷得那么深,随时可以抽手。
“回答我。”
迪夫叹气,说出千篇一律几乎成公式的答案:“我的命属于您。”
“我不要你的命。”李斯坐起身,逼近开始遁逃的他。
“但是我除了一条命以外,什么都没有。”
“还有这个。”李斯点住他左胸。“我要这个。”
他的心!迪夫愣了愣。“您……”
“回答我,这个东西属于我吗?”
“您说您不懂爱,也不相信感情。
“那又如何?”李斯淡漠地挑了眉,“你那句话还算数吗?”
“我是爱您,可是您并不需要——”
“我要。”双唇惩罚性质浓厚地压上迪夫的唇,然后退开声明:“我要。”
“这不正常!”迪夫急到顾不得失礼与否。不对!这不是他认识的李斯·佛蓝多,他想,而细腻的心思立刻察觉到会变成这情况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