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下首,一面细嚼慢咽,一面悄悄观察这幕充满异国风情的景象。
法伊德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对这样的场面很怡然自得。
晚宴过了一半,大家也喝足吃饱,利拉酋长坐宜他那身肥胖身躯,举掌拍了两下。
除了华德兰外,其他人似乎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停在帐门上。在大家的期待下,帐门被掀开来,还未看到什么,一阵浓郁的香气就先袭进来。
随着一阵琴声和笛音,华德兰眼睛一亮,两列身着传统阿拉伯服饰的女人,踏着轻盈的舞步进来。
刚开始,舞女的舞姿曼妙灵动,精采万分,她觉得不枉来这一趟,但随着舞蹈的变化和舞女表情的改变,她的脸渐渐变红,最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六名舞女的衣服本就暴露,小背心,中空装,下身灯笼裤和双臂衣袖是一层透明薄纱做成,曼妙的身材表露无疑。
舞女们舞得香汗淋漓,男人们看得热血沸腾。
华德兰终于知道法伊德不让她来的原因,原来会看到男人放荡的一面。
她已经感到坐立不安,转头瞧向法伊德,他正浅笑地看着离他最近并朝他频送秋波的舞女。
沉醉于舞女的舞姿里的法伊德,忽然感到冰冷的视线直瞪着他,他侧头看去,看到华德兰俏生生的脸庞罩上一层薄怒。
他不自然的调整坐姿,目光不再专注盯在舞女身上,心里为刚才自然流露男人本色而感到尴尬。
见她低下脑袋,脸虽然涂黑,但他猜想得出,此时她脸上定是热呼呼的一片。
他趁她偷瞧过来,递给她责宠的一眼.那眼色是说:这是你硬要跟来的后果。
华德兰自认理亏,继续低着头,只求这支艳舞快点结束。
但这支艳舞似乎跳个没完没了,六名舞女分别朝在座的男人舞去。
利位酋长和贵宾们都已喝醉了,各搂住一名舞女,就连假扮随从的华德兰也能享受到一名舞女。
华德兰不知道此时法伊德怎么样了,她只知道那名舞女像一团火,快要把她炙昏了过去。
她觉得再不阻止她靠过来的话,她就要尖叫出声。
在大家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一声尖锐的女声让帐内旖旎气氛变得凝窒。
那名上半身趴在华德兰身上的舞女,脸上惊讶的表情尚未褪去。
“怎么了?”
“你叫什么叫?”
利拉酋长斥问。
“他……他偷掐了我一把。”
舞女在刹那间,决定不拆穿华德兰的身份。
华德兰偷偷的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舞女则回她个魅艳的一笑。
利拉酋长的招待是全套的,他首先拥着一名舞女走进内间,其他客人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一旁较小的帐篷。
法伊德在进入帐前,特意回头寻找华德兰的身影。
这躺享乐之旅,注定要被她搞砸了。
现在他既使有再大的欲念,身边的美女既使再美艳,他也已无心享受。
“来,你过来。”
法伊德一屁股坐到床边,招手要舞女过来。
他趁舞女还未表错情前,手指着外面,低声吩咐道:“之前在大帐里,你那个发出尖叫的同伴,你知道吗?”
舞女点点头。
“去找到她,然后你和她就待在里面,等其他人出来,你们再一起走。不过,你要让你同伴帐内的那名男土到我的帐里来。”
舞女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法伊德遂低声教她。
舞女到每个小帐刺探一番,终于在西北角的帐子里,找到那名发出尖叫的同伴,她正和华德兰无聊地坐在床边。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冷笑两声,伸手指着她们,“你们两个的把戏我都知道,别装了,我要把这件事禀告给酋长知道!”
另一名舞女还好,华德兰倒紧张了。
她急得双手猛摇,“你别声张呀,求求你。”
“不,你现在就跟我去见酋长,酋长见了你,一定会赏我的。”
华德兰一听,毛骨悚然,眼见那女人张手向她扑来,她连忙闪身躲开,干脆夺门而出。
她一到帐外,看见五六顶小帐,顿觉不知所措,闯进哪一顶帐子都不行。
正当她不知该何去何从,看见一个小帐踱出一个人影,在帐外火炬的照耀下,她看清正是法伊德。
“法伊德,救救我!”她见到了救星似的,扑过去躲在他身后,露出头来,惊慌的看着四周动静。
“你在做什么?”
他佯装不解的问。
“一名舞女要告发我,把我交给酋长!”
“哦,那进我帐里躲一躲吧。”法伊德嘴角噙着笑容,率先转身入帐,他知道她一定会跟进来。
华德兰果然跟随他进去。
待害怕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她才有心情打量帐里的布置。
她正坐在帐内唯一的家具--床上,小帐只有三坪大,一张大床就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空间只够两人站立。
她一把扯下头巾,一头长发倾泄而下,她拿着头巾用力抹了下脸,感觉舒服多了。
她不知道这一抹,把她脸上的涂料抹去一大半,露出白皙的肤色,等她发觉到这点已经来不及,她干脆把残留的涂料都抹干净。
她叹了口气,整个晚上的压力,直到现在总算得到舒解。
“我再也受不了,我要回去。”
“天亮了才能走,否则酋长会觉得没面子。”法伊德笑着解释。
“这是哪门子的招待方式,居然……居然……”她低声说着,羞红了双颊。
“男人的聚会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法伊德站在帐门口,一步跨过来,便已站在床边。“介意分一边给我坐吗?”
“请。”华德兰挪开了些。这帐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她才是不速之客,怎好意思介意。
她瞥头看他一眼,见他已拿下头巾,露出一头黑亮的头发,方正英俊的脸庞,看起来比白天还有亲切感,连嘴角常带的一抹嘲讽,此时也几乎看不见。
在昏暗中,两人坐在床沿许久,都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华德兰轻“嘿”一声,但法伊德丝毫没有反应。
她睁大眼,倾身靠近他,听见他的呼吸声,看见他闭着眼,竟是睡着了。
她这才想起,他为了把她带出王宫,自昨晚起一定未曾合过眼。
她伸手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平躺在床上,并拉过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在床沿,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很满意自己的行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打在帐篷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华德兰在床角坐下来,正想闭眼假寐,突然看见一条人影从帐的左边渐渐移过来,最后在帐门口停住。
她伸手想摇醒法伊德,但见他睡得熟,不禁有些迟疑,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她回头看见帐门外的人影忽地矮了一半,仔细一看,那人正探身进来。她心中一紧张,立刻爬上床,缩在法伊德的身旁。
那人悄无声息进入帐里后,便开始张望寻找东西。
原来是小偷!
她心中正盼望小偷赶快偷了东西出去,这时,睡在身旁的法伊德忽然翻个身,面朝床外,此举惊动了那名小偷。
小偷看了法伊德一眼,却大吃一惊,他看见原本睡得很熟的男人,正睁着眼冷冷地瞪着他,他吓得转身冲出帐外,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回教世界的刑罚是出了名的残酷,偷东西是会被砍手砍脚的。
法伊德早在华德兰爬上床时便醒了,他之所以不想抓他,除了想饶了那个贫苦偷儿外,也不想让已经认为他们够野蛮的华德兰看到残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