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如她,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她也许还不晓得吧!她已一步步走入足以颠覆她的痛苦深渊之中!
※※※
人声悄寂的午后,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便只剩沙堆上划动的稀疏声响。
一笔一划,奴儿专注地在沙地上,写下模糊难辨的名字:一个于她而言,有着不凡意义的名字。
少爷说,他习惯一个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是多余的?
她也不愿这么想,可是他的神情这么冷淡,让她觉得心好痛。
他一定很讨厌、很讨厌她了……一道暗影笼罩上娇小的身躯,奴儿本能地仰起头,背光而立的男子,正是拧疼小小芳心的人。
「少爷……」她讪讷地唤出声。
他不是不要她烦他吗?怎么又跑出来找她?
「还是不放弃?」屈胤碁看了眼沙地上的字痕,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永远不会放弃的。」奴儿轻道,一如她对他的心。
他静默着,突然什么也不再说了。
可奴儿却捺不住满心的忧惶,追问道:「少爷,是不是奴儿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
屈胤碁深沈地瞥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奴儿很没用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不会说好听的话,老是没大没小地冒犯少爷,人又笨拙,不够机灵……」奴儿细数着自己的缺点,愈说愈无地自容。
「妳做的银耳莲子汤很好喝。」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她眨眨眼。
「所以妳不笨拙。」屈胤碁抬眼看她,幽邃瞳眸泛着柔光。
「别看轻自己,奴儿。妳有妳的好,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谁能如妳一般,何着纯净无伪的心灵呢?」
所以才会让他强烈地想摧毁她!在他愤世嫉俗的阴晦世界里,这样的纯真令他痛恨。
是偏执吗?屈胤碁不得不承认,也许朱玄隶说对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奴儿反问,说来还有些哀怨。
屈胤碁别开眼,奴儿由他眼中读出了几许挣扎。
「别问了!」
「那怎么行!你说给我听,我们一起想办法。」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是她会很努力地帮他,总比他一个人伤脑筋的好。
见他仍是不语,奴儿急了。「快嘛、快嘛,你说呀——」
「够了,奴儿!妳别理我好不好!」屈胤碁一手挥开纠缠着想讨个答案的奴儿,力道一时失控,她跌退了几步,被甩到墙边。
「唔——」奴儿惊呼,疼死了!这面墙没事这么硬做什么,害她差点撞散了骨头。
「奴儿,妳没事吧?」屈胤碁见状,像是无限懊恼,赶忙蹲下身察看。
她摇了下头,反抓住他的手。「告诉我好不好?少爷。我想分担你的苦恼。」「妳就不晓得什么叫死心吗?好,我告诉妳,我的苦恼就是妳呀!」
「我?」奴儿好惊讶,神情一片慌乱。「奴儿做错了什么吗?
少爷,你快说,我会改的。」
屈胤碁叹了口气。「妳还不明白吗?不是妳做错了什么,而是……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上妳!」
「你……咳、咳……喜欢……我?!」口水卡在喉咙里,差点呛死她。
完美如神祇,又有如天边寒星的少爷,是那么尊贵、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即……他会喜欢她?
不可能的,对不对?
奴儿惊乱无措地猛摇头,傻气地喃喃自语:「是幻想,一定是幻想……」
「不!这是真的,连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屈胤碁捧住她晃动的小脸,与她相视。
「少爷……你别开我玩笑……」她觉得自己好虚弱,都快挤不出声音来了。
「如果真的是开玩笑,那就好了……」覆在娇容上的大掌缓缓移动,有如蝶栖一般,珍怜地轻轻碰触。
为何他从不曾细看?眼前这张容颜,其实一点也不丑,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雅韵致,并不绝艳,却自成一股耐人寻味的幽柔美感。
指尖自有意识地拂开迎风轻扬的发丝,屈胤碁放纵着灵魂去游走,追寻自身的渴求。他倾身俯近她——打从他碰着她开始,她就再也无法移动,她的感觉突然间变得好敏锐,每一道似有若无的抚触,皆牵动了灵魂深处最纤细的情弦。
奴儿觉得自己好像呆子,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出声,只能紧张着别让失速的心跳出胸口。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奴儿不解地睁大了水灵星眸,看着他朝她愈靠愈近,直到——四唇贴合。
以往,生活中的一切就已让她应付不暇,单纯的心灵,不曾容下男女情思,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奴儿感到既陌生,又迷惘。
他……贴着她的嘴……很轻地舔着、吮着……麻麻热热的感觉由唇片传递来,但她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接着,他引导着她分开双唇,她不晓得他想做什么,也没能力去判断了……他干么和她抢空气啊?惨了,她快吸不过气来了……然后……他的舌又跑进她的嘴里,而且还碰到她的……说不出的震撼抓住了她,有颤悸、有迷乱,还有一丝丝的欢悦……火热的舌勾动她,交缠共舞,宛如一体。她的味道,出乎他所想象的甜美,令他想一再深尝,他狂乱得几乎迷失了自己……及时拾回一丝理智,他喘息着离开诱人的香唇,额际与她相抵。
老天!他是怎么了?这不是做戏,只有他才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忘我地投入其中。
以往,再怎么狂热如火的灵肉激缠,他都能把持住自己,冷眼看着身下的女人为他激狂,为他如痴如醉,但是眼前的小女人,却轻而易举地让他失了控。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带给他真正的欢愉,肉体上的宣泄,只是一种形式化的进行,他早已麻痹,而她,却成了例外,让他只想就这么拥着她、吻着她,缠绵至天涯的尽头……多可笑的念头!屈胤碁自我厌恶地皱了下眉,甩开那些扰人的情绪,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小脸红通通的.像是快昏倒了。
「呼吸呀!傻丫头。妳想憋死吗?」他带着些许挑弄意味,往红滟滟的朱唇轻吹了口气。
似有若无的气息拂掠红唇,也吹乱了她的心绪。「你……靠这么近,我没办法呼吸啦!」
「那可不行。」屈胤碁坚决摇头。「妳得习惯。」
「为什么?」奴儿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希望往后和妳恩爱时,我的女人却不给面子地昏倒在我怀里。」他笑谑道,俯下头又偷了个香吻。
「呀!」她惊呼一声,急忙将脸往他怀里藏,不让他再有机会做那羞死人的事。
「我……不太明白……」带点疑惑地,她低问。
「不明白什么?我为什么对妳做那样的事?」瞧见她闪着纯真困惑的大眼睛,他就明白,她完全不懂其中的涵义。「傻瓜,那是一个吻。」
「吻?」
「嗯。只有我才能对妳做的事。」
「那……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吗?」在她纯然的想法里,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其它的都不重要。
他笑而不答。她却不曾留意,那抹笑中,全无温度。
想永远留住他?呵,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就是女人!当什么都没有时,她能够说着无怨无悔之类的话,可是一旦一给她机会,便会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正因如此,对于女人,他可以玩弄、可以狎戏、可以残忍,却从不认真,只因——他找不到认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