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这么结束了吗?」笑着自己的天真,感伤着一段艳情的消逝,她难舍地问。
毕竟,她是真的动了心。
他没正面回答,将一张为数不少的银票放入她手中。「感谢你这段日子的陪伴。」
心知再也挽不回他,她仰起依恋的眸子。「可以给个道别吻吗?」
身为欢场女子,她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
「那有什么问题。」他俯下头,给了她一记销魂入骨的缠绵之吻。
呵,好个残酷的温柔。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个男人的──这个多情,却也比谁都无情的男人……
待翠翠走远,他闲适地环胸,状似不经意的目光往暗处一瞥。「看够了吗?小姑娘。」
香漓一凛,僵直身躯。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没想到……
他、他、他……居然知道?却还能够旁若无人地……做那种事……
朱玄隶没让她有逃离的机会,惊如翩鸿的身形一晃,攫住她仓皇的娇弱身躯。
四目相接的剎那,两人不禁同时在心头惊叹──
好俊帅的公子!
好清丽的佳人!
「怎么?有胆子偷窥,却没勇气面对我?」他噙起挑弄的笑。
「谁……谁偷窥你了!」虽有些慌,但她还是深吸了口气,无惧地迎视他。「你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难道不觉得羞耻?」
「伤风败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他低低笑出声来。「男人若不『伤风败俗』,人类早绝种了,你还能正气凛然地站在这里对我说教吗?清纯的小姑娘!」
「你、你……」他居然还面不改色,简直……简直……
「我如何?」她恼红的娇颜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他忍不住加深了逗弄她的兴致。「想到了什么画面?脸这么红!」
突然俯近的俊颜,教她不自觉呼吸一窒!
「你──这人怎么这样……」恁地轻狂!
「怎样?」他又贴近数寸,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吐纳轻回。
「刚才还和别人火热激缠,一转眼,却又可以若无其事地调戏我,将另一个才刚为你碎了心的女人抛诸脑后……你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风流多情。」他答得好大方,浑然不知羞愧二字怎生书。
好让人吐血的回答!「你把女人当什么了?没有真心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毕竟她是真的喜欢你。」
「或许。」他缓慢道。「但她更喜欢我的名利身分。」
她微愕地看他。
「天真的小女孩,在替人打抱不平之前,请先弄清楚状况。欢场女子无真爱,到此寻欢的男人,自然地不是为爱而来,相较于『爱』这个虚幻的字眼,财富便实际多了,女人原始的本钱是她的最佳利器,她深谙这个道理,并且也善加利用,说穿了,这只是一则交易,当曲终人散之际,谁也不欠谁。」
一番言论入耳,她微微恍惚。「钱财──真有这么重要?」重要到不惜将尊严傲骨弃之于地,任人践踏?
「对许多人而言,是的。」沉默了一会儿,朱玄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发什么神经,跟她解释这么多。
「至于调戏你嘛──」深亮的黑眸闪过一抹戏谑。「我不否认。」
他的唇瓣刷过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她一颤,这才开始想到要害怕。
「你──你想干什么?」她整个人全被困在他与墙垣之间,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窜。
「一个视上妓院如家常便饭的人,遇上了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说他有可能做什么?」
香漓一听,心跳都快吓停了。「你别乱来!我……我……」
「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真是太好了──」
「你敢!我会以命相拚!以保有我的清白!」她怒斥,小脸正气凛然。
「以命相拚?这太严重了吧?」他眨眨眼,一脸无害地道。
他将手伸向她,她想也没想地便放声尖叫:「救──」
「老天,我被你震聋了!」他甩甩头,耳际犹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见识过女人各种『叫声』,就属你最特别,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这么给面子,叫得惊天地,泣鬼神。」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浑帐话?!
「你下流!」
「可是,我只是想帮你把它抓下来而已,还是很下流吗?」他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由她肩头捏来一只小毛虫,献宝似地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弄得她的脸色又青又白。
他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多管闲事,那就算了。」他作势要「物归原主」,吓得香漓差点喊爹叫娘。
「拿……拿走!」她怕死那只恶心的东西了。
「我不下流了?」他将小虫子又移近她寸许,等待她好好「考虑」清楚。
该死的臭男人!
香漓暗骂在心底,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小女子失言,请公子见谅。」
「好。」他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道歉。「那──它还给你。」
混帐!他根本是故意的!
她尖叫失声,本能地往后仰,后脑勺就这么「壮烈」地吻上墙壁,疼得她险些泪洒当场!
若不是定力太好,朱玄隶铁定会当场笑瘫在地上!
「滚开!可恶的你,可恶的臭虫!」呜……她招谁惹谁了?居然碰上这个王八蛋!
朱玄隶也很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在她翻脸前退开数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请。」
香漓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有这么好心?
这什么表情?朱玄隶十分不爽,将那只「劳苦功高」的小虫子随意一丢,刚好就「很不小心」地「光临」了宋大姑娘的酥胸──
「啊──」一声上达天听的尖喊响起,香漓完全不顾形象地又跳又拍,直到小虱子「寿终正寝」,她犹心有余悸。
「好了、好了,不要再拍了,已经是『人间悲剧』了,再拍下去,真的就『天下太平』了。」某人犹说风凉话。
可恶!这缺德鬼!
香漓咬牙切齿,一肚子咒骂不知该由哪一句开始,最后她选择了「无言的抗议」,懊恼地拂袖而去──实在是看准了再多待一刻,她准会呕血身亡。
好有趣的小姑娘。
好久没看到这般率直、不娇柔造作的女孩了。
朱玄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中,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唇角,久久不散。
◎ ◎ ◎
可恶、欠揍、该痛殴一万次的混蛋!
香漓在心中第无数次痛骂。
要不是他,她怎会来迟了?还好红姨大量,没和她计较,否则,他们这梁子可结大了!
稍稍平静下来,几乎被遗忘的烦恼又缠上心头。
铭诚赴京赶考的路费……唉,该如何是好?
「香漓,发什么呆!还不快把这些酒菜送到春桃房里去──」一声催促灌入耳中。
「噢,就来了!」她赶忙应声,匆匆端起备好的酒菜上楼。
莺声燕语、放浪轻佻的画面,她早已能够视而不见;不带任何表情地上了酒菜,她转身就要离去。
「咦,这大美人是新来的吗?以前可没见过。」猥琐的男人眼尖地瞟见她清丽不俗的容颜,立时露出见猎心喜的涎笑,反手拉住她。
「放开我!」香漓不安地想抽回手,却是徒劳。
啧、啧!光是摸这比豆腐还嫩的手腕,他就几乎要把持不住了,更别提摸遍她全身,会是怎生地销魂蚀骨……
「大美人,买你一晚要多少价码?大爷我别的没有,就钱多得是。」
「请你放尊重点!」她恼红了脸,用力将手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