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吗?」
「我说啦!可是他坚持要我洗衣烧饭带小孩,当个黄脸婆!妈呀,要我过这种日子,不如直接叫我去跳爱河算了。」
那倒是。
依他对小舞的了解,她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她迷人的自信风采来自于此,少了这股冲劲与活力,她就不是完整的她了,爱她,就应该要包容她的一切,尊重她想过的人生,如果是他,就不会……等等!如果是他?!
言季秋整个人呆住了。
他在想什么!他和小舞……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啊!可是为什么那一刻,他却下意识里拿自己和罗昭平做比较,想着他能为她做什么?
难不成……日复一日下,真让立冬给洗脑了?
「你们就因为这样,不欢而散?」
「嗯。」然后一腔怒火难平,就直接飙到他这里来吐苦水了。
「然后呢?」
「我失恋了。」
言季秋挑眉。她的样子可看不出一丁点失恋的样子,更正确的说,他会觉得她比较像是被人砸了场子,想来个帮派火并的黑道大姊头。
「是真的,我和他分手了!」苏妍舞加强语调。
求婚不成反分手?
言季秋闭了下眼,再也没听过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小舞,你想过没有,你真的爱他吗?」若爱,怎会分手分得如此轻易?若不爱,三年来的交往又是所为何来,吃饱闲着吗?
她果真陷入沉思。「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他交往很愉快、很自在,没有任何的负担,我原以为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当你发现,他的存在抵触了你的理想抱负,所以你只能选择放弃他,也许你爱他,但是爱情在你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让你的生命发光发热的,是工作、事业,而不是次要的爱情。」
寥寥数语,字字见血,听得她哑口无言。
「你把我说得好冷血市侩。」她低哝。
「我说错了吗?」
「不……」他没错,事实上,她现在才发现,他说得似乎对极了,那是连她都不曾探索的一面,他怎么可以这么了解她?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仰首,带抹迷惑。
确定不会有任何暴力行径,他移近她,温声道:「无所谓对错,那是你的选择,没人能怪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那如果是你,也不会怪我?」
言季秋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坚定地回答:「不会。但是你要快乐,才对得起你自己的选择,对得起所有被你牺牲掉的人事物,不让我们怨你。」
「我懂了。」和他谈过之后,心境豁然开朗,他从来不会为她拿什么主意,告诉她该怎么做,但是三言两语,却总是能精确地切入问题核心,解开她心头的结。
他就是有那个能耐,让她迷乱无章的心绪获得抚平,他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气质。
吐了口气,她舒缓眉,宽了心,左右张望了下,开始有闲情逸致瞎扯。
「你们家那个唐三藏呢?」
「谁?」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言立冬啊!他不是一天到晚让西方、东方的女人『取精』吗?」
「取……呃!」会过意来的言季秋笑到呛了气。「你……咳、咳!」
她真毒!就不知立冬要是听到,表情会有多精采绝伦。
「他……今天不晓得又让哪一方的女人……嗯,『取精』去了。」
「那你呢?」苏妍舞好奇地推了推他。「都没看过你交女朋友,很玉洁冰清哦!」
被调侃了,他也不困窘,只是淡淡地回道:「感觉不对。」
「哟,原来你们男人也讲感觉啊!我还以为只要下半身有感觉就行了呢!」
「请不要因为立冬而对男人有错误印象,他是少数败类。」就知道立冬这颗老鼠屎,早晚会坏了言家一锅好粥,为了维护名声,只好昧着良心,顾不得手足情了,至少比起二哥那句「禽兽」……嗯,「败类」应该还算温和吧?
「啧,守身如玉的纯情男。这年头,要找超过十八岁的处男已经不多了,真不知该为将来那个得到你的女人欣羡还是同情。」那是指,对方刚好也是朵清纯小花的话,那真不知道要摸索到民国几年。
「啊?」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她的语出惊人给吓死。「你……很有经验吗?」瞧她说得这么落落大方。
她耸耸肩。「你猜?」
「哦。」言季秋低应。
他不会妄自去猜测什么,有经验,他不意外,毕竟她曾有个交往三年,三个小时前才刚分手的男友,而她又不是个思想封建,会拘泥于一片处女膜的女孩;没经验,也只能说时机不对,无法让她心动付出,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一直都认为,一名女子真正的存在价值,并不是取决于一片薄薄的处女膜,小舞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能拥有她的男人,是幸福的。
第三章
一个月后,言季秋完成了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小舞无疑是他的头号读者,自告奋勇的充当校对,看完后直呼被他笔下婉约动人的细腻爱情给骗去了一把泪,在她的瞎起哄下,他也不置可否地任她挑了家出版社投寄。
反正,他也还没想好要公开发表还是留作纪念,既然她坚持,那就由她了。
又过了一个月,他接到出版社打来的电话,通知稿件录取,并且对他的作品赞誉有加,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签长约合作的意愿。
那时,第一个浮现他脑海的念头,是与小舞分享这个喜讯。投稿是她当初极力坚持的,也是她亲自整理稿件、到邮局投递,再没人比她更有资格与他共享这分喜悦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她,在知晓后,尖叫得天花板快掀掉。
他失笑。「小舞,你小声一点,当心邻居控告你妨碍安宁。」
「管他呢!这么值得开心的事,一定要庆祝!」她看起来比他还兴奋,好似稿件录取的人是她。
「不必了吧?这只是小事。」
「什么小事!生平第一本书耶!不管,一定要庆祝、庆祝、庆祝!」她坚决重复,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
他的心头划过一抹暖流。她是真的在意他,把他的事看成她的一样去在乎呵!
「那——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于是,就在那个周休假日,他们弄了一桌好菜——事实上,好菜是言季秋弄的,她惟一的贡献是陪他上菜市场提篮子,回到家递盘子,并且提供她那间小套房中装饰胜过实质用途的厨房。
言季秋也是在那天才发现,原来她厨艺烂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步,叫她切个菜她都有办法让手指头的鲜血像水柱一样用喷的,言季秋看得心疼,为免那把无辜的青江菜背负杀人罪名,他拿出少见的男子汉气魄,命令她只要在旁边递递锅碗瓢盆就很善莫大焉了。
等他煮好简单的四菜一汤,她也已经摆好烛台,点上蜡烛。
哇咧!他有些傻眼,没必要弄得——这么有气氛吧?
「恭喜你。」她递上另一只高脚杯。
言季秋盯着杯中香气扑鼻的澄亮液体,表情像是看到了怪物。
「干杯!」她已经先干为敬了。
「小、小舞——」他吞了吞口水,羞愧地小小声招认。「我酒量——不大好耶!」
最多三杯,稳挂无疑。
不只他,大哥、二哥也是,他们兄弟的酒量全都是比烂的。
「没关系,这瓶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