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想起了书淮说的话。的确,这些事对一向高高在上、坐享女人投怀送抱的凌孟樵而言确非易事,所以羽寒决定看看他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好吧!我看。」羽寒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立刻活跃于眼前。
羽寒:我想我应该可以料到妳家那束花的下场,所以我多准备了这束花。或者,它的下场还是在垃圾筒里寿终正寝,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如果妳想问我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仅截取一小段诗经中的「关睢」,以表达我的心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寝寐求之。
求之不得,寝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凌孟樵「凌孟樵?是我那个梦中情人凌孟樵?」雅琦惊呼出声。
「很不幸的,正是他。」羽寒将信笺揉成一团,正欲丢入垃圾筒时,被雅琦拦住了。
「羽寒,太『可惜一点』了吧?」雅琦抢过信笺再次仔细看了一次,赞叹道:「天啊!他不仅人帅,字迹也是不可思议的性格潇洒!」
羽寒再次失笑了。「妳太夸张了啦,他只不过是字写得比别人好看一点而已,瞧妳一副恨不能将他放在供桌上膜拜的模样。」
雅琦没理会她的嘲讽,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往羽寒那本「儿童心理深究」的书中一夹,警告道:「不许妳丢掉。对了,妳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和凌孟樵有关的东西?」
「我不喜欢和这种大众情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为什么?别说妳对他连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我不会相信的。」
羽寒轻轻一叹,口吻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愁。「我不否认我曾迷惘、困惑过,甚至差点就一头栽进他的柔情网中,但是他的一句话打醒了我的理智,也打散了我对他那些似有若无的奇妙感情。」
「什么话?」雅琦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说他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我楚羽寒也不例外。」她顿了顿,讽刺地开口:「雅琦,妳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他那首关睢和见鬼的『爱的宣言』?别傻了,他只是不服输,他只是想向我证明所有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的鬼话。」
「羽寒,」雅琦不以为然地说道。「妳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或许他并不是有意要说那句话气妳的。」
「就因为不是有意才更显得真实。」她自嘲地说。「我和他一直就吵闹斗嘴惯了,只要我们碰在一起,不是战火喧天就是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输,妳以为他会爱上一个从未对他和颜悦色的女人?他此刻的举止,我除了把它归类于另一项一争高下的战局之外,还能有更好的想法吗?」
「羽寒……」
「好了,是好朋友的话就别再提这个令我头痛的男人。」
「好吧,我能帮妳什么忙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花。「帮我把它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谢谢!」
「好吧,如果妳确定的话。」
第四章
羽寒翻了个白眼。天哪!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她感觉糟透了!!
远远的,她便看到倚在学校门口的凌孟樵,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试图与他擦身而过,来个视而不见。
「羽寒。」孟樵在她经过他时叫住了她。
完了!羽寒悲惨地呻吟。
「有何贵干,凌先生。」羽寒转过身,客套而疏离地问。
「羽寒,」孟樵无奈地叹道。「妳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有吗?我们现在相距也不过超过一公尺,哪有千里之外?」羽寒一副看低能儿的表情。
「妳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千里和公尺的数字观念?」
「当然不是。」为什么一向辩才无碍的他,碰上羽寒就只能认栽?「我是来接妳下班的。」
「不必了,我自己有脚,我相信我有能力自己回家。」羽寒淡淡地回绝。
「可是妳一个人……」
「雅琦!」羽寒朝来人招了招手。
「羽寒,什……凌孟樵?」雅琦看到身旁的凌孟樵立刻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回魂啦!」羽寒五只手指在雅琦面前晃了晃。
雅琦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孟樵有风度地淡淡一笑。
「好啦,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你不用送我了。」羽寒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
孟樵当然知道她又将他排拒于心门外,但他并不灰心,反而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妳确定不需要我送妳吗?我可不是随便邀请人的喔!」
羽寒回敬他一抹百花亦为之逊色的笑容。「谢啦,不过我也不是随便拒绝人的。」
风水轮流转,一向占尽上风的孟樵,这回被堵得哑口无言。
羽寒暗自窃笑,拉着雅琦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很谢谢你的花,但是我一向不太会处理这种东西,所以它们的下场是在垃圾筒中闭目养神,如果你不介意历史重演的话,大可以继续送,我不在乎多表演一幕『辣手摧花』。」她巧笑嫣然,拉着雅琦娉娉婷婷地转身离去,将孟樵分不清是何滋味的表情抛诸脑后。
※※※
「神经病!」走了一段路,文雅琦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一句话。
「妳骂谁呀?」羽寒瞥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除了妳这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白痴女人外还会有谁?」
「我?」她索性停下来问个清楚。「我又哪里得罪妳了?」
「凌孟樵对妳这么百般屈就,连我看了都羡慕死了,妳居然不给他好脸色,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么,其实妳对他也是意乱情迷,动了芳心,对不对?」
「对妳的大头鬼!」羽寒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一个凌孟樵就够我呕的了,妳也想掺一脚好气死我是不是?」
「好嘛,好嘛,」雅琦不胜委屈地撇着嘴。「人家只是不小心说中事实而已,干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拿我这个可怜的老实人开刀!」
「文、雅、琦!」羽寒火了,抡起小粉拳嗔目以视。
「救命啊,有人想杀人灭口啊……哇!」雅琦拔腿就跑,羽寒则在后头追着喊打。
两个年轻女孩毫没气质地当街玩起官兵捉强盗来了。
「小姐,请等一下。」
经过一间骨董店时,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羽寒的去路。
羽寒微愕,这男人想干么?该不会想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吧?」
雅琦跟着停下脚步,和她同样不解。
男人看出她们的困惑,亲切地笑了笑。「妳们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借妳几分钟,方便吗?」
「有事吗?」羽寒警戒地盯着他。
「何不进屋一窥究竟?」
羽寒最大的缺点是好奇心极重,凡事总要寻根究底,而这个男人正好挑起了她无比的好奇,于是她和雅琦一同进了这间骨董店。
里头各式的奇珍异宝、瓷器名画,琳琅满目,目不暇给,然而,最吸引羽寒、并带给她强烈震撼的,莫过于墙角栩栩如生、绝美出尘的古典美人图。
「这……这是?」她语调颤抖,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的异样,吸引了雅琦的注意,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反射地惊呼:「羽寒!这画中的女人……和妳好像!」
「是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看过这幅画,再见过妳的人,绝对会把两者联想在一起,因为画中灵活生动的美女和妳的容貌一般无二,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所以初见到妳的时候,我几乎有画中美女走了出来的错觉,现在,妳该能了解我为何如此突兀地拦下妳了吧?」男子在一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