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一副看智障儿的表情盯着他好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孟樵愣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扯到数学问题了他怎么不知道?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孟樵还是乖乖回答:「二呀!」
羽寒吁了口气。「对嘛,很正常呀,但你怎么会说这种连白痴都想笑你的蠢话呢?」
孟樵一窒,继而朗声大笑。「妳好可爱,我发现我愈来愈欣赏妳了。」
她嗤之以鼻。「可惜我不欣赏你,你一点也不可爱。」
「是吗?妳流露着情意的眼光告诉我,妳口是心非哦!」他贼贼地笑道。
她重重的、近乎无力地叹了口气。「凌孟樵,我绝对敢肯定上辈子和你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我以为妳会认为结下了不解的情缘。」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努力控制脸部奔窜的笑意。
天啊!她快呻吟出声了。「人最可悲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告诉你,莫过于自欺欺人和没有自知之明,恰巧你两样都犯了。而我,活了二十三年,最大的错误就在认识了你!如果从下一秒开始,你能从此自我生命中消失,我会痛哭流涕的感谢上苍的恩赐。」
「噢,我的心碎了,枉我对妳一片真情,一往情深,执着痴心,妳居然狠心伤害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哇!」他「凄凄切切」、眩然欲泣的低诉,听得羽寒直翻白眼。
「神经病!」她白他一眼,打开车门。
「妳真的就这么『抛弃』了我?」他哀怨地问。
唉,这男人病得不轻吶!好吧,看他可怜,转回头,她以无尽同情的口吻拍拍他的肩。「小朋友,乖乖听话,早点回去,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孟樵终于克制不住,逸出一阵朗笑。「谢谢阿姨的关心,我会听话当个好宝宝,阿姨再见。」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在她颊上迅速一啄,然后立刻脚底抹油,逃离肇事现场。
羽寒足足呆愣了三十秒,回过神时,嫣颊已红透──是羞红还是气红的?谁知道?
「凌──孟──樵!」她恼火地大叫,而孟樵,早溜之大吉了。
※※※
羽寒推开客厅的门,发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还没睡呀!」
楚慕风放下报纸说道:「我的宝贝女儿还没回家,我怎么能放心去睡觉?」
羽寒坐在父亲身旁,撒娇地圈住他的脖子,充分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爸,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小寒最爱您了。」
「少来了,妳这丫头怎么连老爸的老豆腐都要吃?」楚慕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那是因为您的女儿乏人问津,身旁连只苍蝇蚊子都看不到。只好拿自己的老爸滥竽充数,稍慰我的寂寞芳心啰!」
「是吗?那冯家熏呢?」
「他?」羽寒皱了皱眉。「爸,他和我一点……不,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我那班学生的数学老师,如此而已。」
「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哦!想想,人家可是硕士的学历,他肯屈就自己去那一间小学教什么劳什子数学,又对妳猛献殷勤,难道不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爸,你少胡扯,他只是……只是常和我讨论班上的学生问题,又凑巧和我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才不是您想的那样。」羽寒结结巴巴地解释。
「是啊,他和谁不谈得来,偏偏和妳谈得来;和谁不顺路,偏偏能和妳顺路,可以常常『顺道』载妳回家。」楚慕风贼贼地笑道。
「爸,」羽寒真的急了,连忙解释。「您真的误会了,我和他真的只有同事的情谊,他对我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他绝对不会产生纯友谊以外的感情,这点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您。」
「妳就这么肯定自己对他不会产生爱情?」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由某个角度看来他的确是不错的交往对象,但是他激不起我心湖的浪花,我就是很直觉的知道他不是我等待的那个人。」
揉了揉女儿的发丝。「那妳找到可以使妳心湖卷起千堆雪的男人了吗?」
羽寒的脑中没来由地浮起一张冷峻英挺的出色脸孔,她一惊,猛力甩甩头,想将此刻不该出现的影子甩出脑海。
「女儿啊,小心把头给甩掉了,没有就没有嘛,干么那么激动?」他神色一正,敛去了唇边的笑容。「小寒,如果妳对冯家熏没有感觉的话就得尽早对他说个明白,拖愈久对他造成的伤害就愈深,知道吗?」
望着父亲慎重的表情,她不由噗嗤一笑。「爸,您太杞人忧天了,人家又没有对我表示过什么,或许他只当我是朋友,瞧您紧张成这个样子。」
「世界上有哪个男人会花那么多心思和时间,只为了交一个『朋友』?」楚慕风暗笑女儿的天真。
「爸!」羽寒有些失措地唤道。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妳一向很自主,我想妳一定有办法解决自己的事。包括那位让妳摇到头都快掉下来的仁兄。」楚慕风若有所指地说。
羽寒再次震惊地望向父亲。「爸,您在说什么?」
楚慕风失笑了。「怎么,妳以为我真的老到看不出女儿有心事吗?」
羽寒只能默默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女儿,如果妳真的遇到令妳心动的男人,那么妳一定要好好把握,别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知不知道?」他语重心长地说。
「嗯。」她怎会突然想起孟樵?真是不合逻辑。
方才被他亲过的右颊没来由地感到热辣,红潮又窜上粉颊,蔓延了全身。
第二章
凌念筑凝视摇篮中女儿熟睡的甜美娇憨,嘴角不自觉爬上淡淡的满足笑容,脸庞漾着几许骄傲的母性光辉,生产时难熬的痛楚,早在新生命降临的欢愉中,化为虚无的泡沫烟消云散了,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
「若若睡着了?」楚书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旁,放轻音量问道。
楚若潮,他们刚满月的女儿,小名若若。
之所以为她取名若潮,包含了两个极深的涵义。一则,人生如潮,希望女儿的人生中,不论涨潮、落潮,皆能不以勿喜,不以已悲,以平常心淡然处之;另一则,他和念筑是以海为盟,生死相许,虽然这条情路走来波涛汹涌,坎坷艰辛,但总算拨云见日,苦尽甘来,如今回想起那段辛酸悲楚、却也格外缠绵动人的往事,心中又酸又甜,为了纪念书淮跳海殉情的真挚情爱,也纪念那片意义非凡的海,才为女儿取了这个极具巧思的名字。
「刚睡着。」她离开婴儿的摇篮,钻进舒适的被窝里,书淮并没有跟她上床休息,反而走向书桌,翻开其中一个档案夹聚精会神地研究起其中一个病人的病况记载。
什么嘛!一进门只注意到他的宝贝女儿她还能谅解,但也不能连甩都不甩她就跑去看他的病历报告,敢情他的工作比她还重要,或者是她愈来愈没魅力了?
不可原谅!
她委屈地嘟起红唇,孩子气地撒娇道:「老公抱抱。」
书淮闻声抬起头,好笑地扬起英挺的唇。「可是我现在没空。」
她撇撇嘴,不依地摇头嚷道:「不管、不管,人家要你抱抱嘛!」
她稚气的举止惹得书淮淡淡一笑,起身走向她。「好,我抱抱。」
他温暖有力的双臂轻轻环上,爱怜地凝望着他。「这样妳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