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衣橱,换上睡衣,最先接触到的,是耶套大一号的男性睡衣,这套同款式的情人睡袍,是她为他添购的……
直觉望向桌面,相框内的亲密合照,是前两年与他共游鼻头角时拍的。
她拿起相框,轻抚明亮镜面上,两人甜蜜满足的笑容,角落的Luck不知道几时靠向她,在脚边偎偎蹭蹭。
她恍然明白它的别扭是为了什么。
蹲下身,搂起它轻喃:“你在怀念你的男主人是吗?”原来,它和她一样……
但是,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要自立自强,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去啊!
她闭了下眼,深深吸一口气,找出纸箱,收拾起与他相关的一切,牢牢封起。
日期:91年7月21日 天气:没天良的热 心情指数:阴晴不定
没有他的第七天……
很好,我依然苟延残喘,活得好好的。
可见,我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嘛,哈!
不要研究我的笑声是快乐、苦涩、讽刺,还是无意义的干笑,反正重点是,我还笑得出来!
满一星期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一个礼拜过得好漫长?每天、每天,都有点小状况发生,好像自从少了他之后,就什么都不对劲了,让我的心情也像台北股市,一路往下跌,欲振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止跌回升。
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太依赖他了,该检讨。
我可是独立自信又美丽的时代新女性呢,这么软弱实在不像我。
其实,不只我,Luck看起来也很怀念他,我喂的东西都不吃,记得从以前它就喜欢禹比较多,这个叛徒!
我曾说:“对嘛,花钱的是大爷,你赎的身,它哪敢不对你狗腿?”
他回我:“这和谁花钱有什么关系?狗没那么现实的价值观。”
“那不然它一定是母的,花痴狗!”
他笑笑地告诉我:“很遗憾,它是公的。”
虽然面子上很挂不住,但事实就是事实,禹比我还要迷人、有魅力多了,Luck喜爱亲近他胜于亲近我。
他常说:“对小动物要有爱心,你不要老是凶它。”
有吗?
好吧、好吧!我是没什么耐性,难怪它不黏我,看到禹却每次都开心地摇尾巴,还说它不现实,依我看,它才现实得要命。
禹会帮他洗澡、梳美美的狗毛,还会温柔地拍抚它、陪她玩耍,而我只会在被抓伤后给它白眼、在日记里写它的坏话,难怪它会格外想念亲切和善的男主人。
如果它知道,它的男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知道它会不会绝食抗议?
唔……好像今天就是了。
狗也有志节,不吃嗟来食的吗?
唉,想太多了。今天收起了所有会让我想起他的东西,为的就是不要动不动就想起他,怎么可以让一只狗给破功?
第七次预祝自已,明天会更好。
PS分手的第七天,将所有属于旧情人的回忆,全部封箱深锁,希望那些混乱的思绪,也能一并尘封深埋……
第八天──
生理时钟很配合,准时起床,填饱了肚子,坐对了公车,顺利上了一天班,也计量好今晚回家要做什么,一切似乎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但是……
总觉得少了什么,找不到生活的重心,日子过得好空泛……
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家。
“嗨!”身后传来轻快的招呼声,她回过头。
“邵经理。”
“都下班了,别喊经理。”
“毕竟还在公司。”她笑笑地回道。
“那好吧!”邵光启无所谓的耸耸肩。“剪头发喽,看起来更俐落清爽,明亮动人。”
“谢谢。”男人真的很厉害,留长发他可以说你飘逸柔美;剪短发也会说明亮可人。
只除了一个例外,那个人不懂甜言蜜语,只会说:“想省洗发精啊?”
思及此,她苦笑一声。
“怎么了?”邵光启细细审视她脸上的表情。“最近看你都没什么精神,王主任为难你吗?”
“和公事无关。”整个会计部,谁不知道王主任暗恋邵光启很久了,偏偏邵光启又追她追得这么明目张胆,她日子难过是可以想见的,早认命了。
“那──是因为你那个交往七年的男朋友?”
她轻轻一震,抿唇不说话。
“你们──”因为太谨慎,反而不知如何措词。
不想看他为难,她淡淡接口。“我们分手了。”
他深深看着她。“是因为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是它的介入,挑起她对爱情的渴求;也或许是她和任牧禹之间太淡、太平凡,长久下来让她感到疲乏……地分不出来。
“既然你们已经结束,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证明,我可以比他更疼你、给你更多的快乐。”
他或许可以给她许多没尝过的快乐,但……会有人比任牧禹更疼她吗?
“我不知道……”
这曾经是她所向往的,那她现在究竟在迟疑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毕竟我和他才刚分手……”七年的感情,不是那么经易可以放下的。
“我明白。”她要是那种凉薄无情的人,也不值得他苦苦追求了。“那至少,我有这个荣幸可以送你回家吧?”
这一次,她点了头。
就由这里开始吧!也许,有了新的开始,那些纠结矛盾的情绪,就会逐渐由心中淡逝……
于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没再议自己想起任牧禹。每次只要有一丁点危险情绪冒出头,她就赶紧打电话给邵光启,听听他的声音,阻绝不该有的情绪。
她做得很成功。
于是,她在分手第三十天的日记中,写下了这么一段话:明天就满一个月了,我想,我已经快要忘记他。
隔天,同时也是七夕,中国情人节。
中午和邵光启吃饭时,他开玩笑地说:“你最近很常找我哦,开始会想我了厚?”
是吗,她不知道,那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表示,她已经慢慢依赖他,就像从前对任牧禹一样?
“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扶正?妾身不明的,很委屈呢!”他像个地下情妇,说得哀怨兮兮,逗笑了她。
“这表示,我有那个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那我可以邀请你明天共度情人节吗?”
该不该答应?她问着自己。
这曾是她多么向往的一个日子,今年情人节,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了。
她绝对相信,他可以让她过一个最浪漫、最有情调的情人节。
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守候与用心,她都看得见。
于是,她点了头。
过去的已经过去,是该用全新的心情,去迎接全新的感情进驻。
这天下了班,她刻意妆点自己,抹上最爱的口红颜色,换上去年情人节买下来,打算穿给任牧禹看,却被他爽了约的衣服。长及脚踝的丝质洋装,让她看起来出尘飘逸。
由邵光启惊艳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会是今晚最美的女人,除了她,他将不会再看第二个女人一眼。
“女为悦己者容?”他笑笑地调侃,伸出了手。
她浅笑,将柔软小手放入他掌中。
“你不回去一趟吗?”下了班,他就直接送她回来梳洗,并等待。
“不。上班已经占去了属于你我的八小时,我舍不得再浪费能与你共处的一分一秒,从现在开始,一整晚你都是我的。”
很受用的一句话,足以让人甜入心坎。
他送了她很大一束玫瑰,数不清有几朵,几乎淹没了她。
他们吃了一顿气氛极佳的法国大餐,他浪漫邀舞,与她在舞池中翩然共舞了一曲又一曲,最后甚至走到琴师面前,情商借了那架大纲琴,当众朗声说:“这一曲,献给我最爱的女子──梁心影小姐,祝你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