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海宁!妳说,为什么不帮予洁打扫教室?」
好个恶人先告状啊!
「婶婶,值日生是她,又不是我。」我试图解释。
「那妳帮她一次会怎样?分得那么清楚!」
「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不是我帮她?如果她真的有事也就算了,问题是,她那不把人当人看的态度……
「妳真是小心眼,连这个都计较?我们程家养妳这么多年,帮予洁打扫一下教室会死吗?」
对,说到重点了,我吃人嘴软,永远抬不起头。
看着婶婶咄咄逼人的气焰,我突然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刘佳贞,妳又在无理取闹什么了?既然值日生是予洁,这关海宁什么事?」如同以往,程叔叔没有意外的出声挺我。
「我无理取闹?程云平,你搞清楚,现在受委屈的是你女儿耶!」
「对嘛,爸,你干么老帮她?」
程予洁,妳这二百五,看不出世界大战又要开打了吗?妳在加什么油,添什么醋?
我真的很受不了程予洁的猪头!
「妳还敢说!自己的事没做好就该检讨,还敢怪海宁,妳羞不羞愧啊!」程叔叔动火气了。
「我是真的有事嘛!她不愿意帮忙,也该告诉我啊!害我被老师罚当一个礼拜的值日生,谁知道她存的是什么心!」
声音听起来委屈兮兮,这是程予洁最拿手的好戏,扮柔弱,博取同情票。
天晓得,我哪里没说?
不只这次,就连上次,上上次,再上上上次,我已经重申N遍了,是她自己当成马耳东风,以为我不敢言出必行。
我是真的气到了,才会狠下心肠给她一次教训。
我抬头看程予默。
这些事他都知道的,为什么不帮我澄清?
他总是这样,冷冷的隔岸观火,有时真的很不爽他八风吹不动的样子。
「听到了没有!你收养的好女儿!忘恩负义,都快爬到我头顶上来了!」婶婶冷冷地哼道,我不想说她刻薄,但是这声音,真的刺得我耳朵好疼。
「这又干忘恩负义什么事了?不过是一个礼拜的值日生,妳不要藉题发挥。」
「说得真好听,不过是一个礼拜的值日生,那谁帮她当?你吗?」
太多历史殷鉴告诉我,这一吵,又没完没了,并且会远远地偏离主题。
我已经食欲全无了,相信其它人也是。
「我当。」放下碗筷,我很平静地说着。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海宁,妳不必理她,这不关~~」
「没关系的,叔叔。你不也说这只是小事吗?别为了小事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吃。」
「海宁——」
我没停下脚步,挺直腰杆上楼。
「看到没有,予洁,妳惭不惭愧!」
「爸~~」
「哼,就会卖乖!要真有这份心意,就不会陷害予洁了。」
「刘佳贞,海宁都已经让步了,妳还想要怎样?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你说我得寸进尺?程云平,你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你这种态度,还敢说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睁眼说瞎话!」
「妳又在发什么疯了?我都说一百遍了~~海宁不是我的女儿,妳不要疑心病这么重,好不好?」
……
我站在房间门口,太多杂乱的对话声浪飘上楼来,也清楚地飘进我的耳里。
这场战火,又是因我而起。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好象我是个天生的祸头子,走到哪里,就把灾难带到哪里。
一双脚在我面前停住,我懒得抬头,这么轻浅沉稳的脚步,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妳还好吧?」程予默低沉的嗓音,在这混乱的一刻,突然让我觉得很安心。
「很好啊!」我牵强地响应,仰头问:「你也吃不下了?」
「会胃溃疡。」
我轻笑出声,笑得有点苦涩。
「那我是不是该负责你的医药费?」
「不用。」程予默走回自己的房门,在开门时,低低说了句。「这不关妳的事。」
我傻傻的,看着隔壁关上的房门。
他说,不关我的事,那,意思是要我别自责吗?
他看得出来我很难过?
楼下的战火持续蔓延,这回多了物体的碰撞声响,不用看都知道,婶婶又在拿无辜的物品泄愤了,好象不摔点东西,无法传达她的愤怒似的。
话题已经由值日生事件,转到私生女的质疑控诉,十数年如一日,很奇怪吧?同样的话题,闹了这么多年,怎么有人就是吵不腻?
唉!叔叔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愈是护着我,我的日子就愈不平静?
我只是个被收养的外人,叔叔怕我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对我总是比任何人都好,偏爱得很明显,也难怪婶婶心里不舒坦。别说婶婶了,连我都曾经质疑,我是不是他的私生女。
要不是这话太不识好歹,我其实很想说:程叔叔,拜托你别对我这么好,可以吗?这让我很困扰耶!
突然间,我愣了一下。
很无法解释的,这个时候,我脑子里本能的想到程予默。
他是不是比谁都更早领悟到这一点,所以对我总是温温淡淡的,并不是冷漠,而是不想引起婶婶和予洁更强烈的反弹,他知道这样对我最好?
可能吗?
可能吗这是他保护我的另一种方式?
或者~~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的猜测而已?
突来的想法,带给我太大的冲击,我不敢再揣测下去,匆匆关上房门。
但是这一夜,思绪紊乱的我,失眠了。
「混蛋程予洁,我上辈子一定欠妳不少!」抱着一大叠厚重课本,我忍不住在心底咒骂。
新学期才刚开始,大混仙程予洁就给人家嚣张的请假去吃喜酒,明知道今天发新课本,然后我不但得负担已经很吃重的课本,还要帮忙领她的那一份,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差点把我压垮。
本来,我和予洁上下课是有司机接送的,不知情的同学还当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满脸的欣羡,谁会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辛苦?
今天,是予洁的舅舅嫁女儿,司机送他们去吃喜酒,好象还会在那里过一夜,为了太座大人的面子,叔叔当然是一定得随行的。
人家姨婆婚舅喊得亲,我又不是人家的谁,当然得安安分分的留下牛来看家,免得一路由家里吵到婶婶娘家,在人家的喜筵中上演全武行,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只要想到今天没司机接送,等一下还得和一堆人挤公车,我就腿软…
老天,谁来给我一刀,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用着老牛拖车的极度龟速地往校门口行进,手快被压断的这一刻,垫扶更加的肯定,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对不起予洁的事‥我喘了口气,把自己拉离自艾自怜的情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校门口的气氛有些怪异。
这些人吃饱撑着啊?都放学了,还在校门口晃来晃去,比起以前赶肌傍胎的离去速度,说不怪异谁信?
怎么?校门口是杆了什么奇珍异兽,让我也来增广见闻一下。
这一看哇哩例,怎么会是他?程、予、默!「海宁!」他也看到我了,正朝我扬了下手。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现在知道,予洁为什么这么享受旁人赞叹的虚荣感,那种同时被一群人欣羡的感觉还真不错。
当然,我不会笨到不懂,那些妒羡的眼光是因为程予默。
嗯,我想,现在我相当的肯定,这男人带得出门了,他的出色,让我感觉到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哇哇哇!我在想什么?真是三八!程予默才不是我的骄傲例!「这么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