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换他不说话了
呼吸声都很浅、很浅,时间在流逝,静得只听得见钟表滴滴答答的声响,我正怀疑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我想妳,海宁,我真的好想妳,妳不知道吗?」
低抑的嗓音在悄寂夜里荡开,沧桑而樵摔,剎那间,震得我脑海一片空白。
隔天早上,我陪他去坐车,这回,换我替他买了鲜奶和面包。
一直到上车,我们都没再提昨晚的对话。
他一定以为我睡着了,没听到他那句震撼十足的宣告吧?
事实上,当时的我动弹不得,所有的知觉、思想,全都被那句「我想妳」给震得酥麻,无法反应。
他没说再见、没说保重,更没承诺下回见面的日期,只是在上车前,与我交握的手紧了紧,然后轻轻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
等我。
他写的是这两个字吗?
那,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要我等他什么?
我发现,任何事只要扯上他,我的智商就会退化,理解能力降到只比低能儿强一点点。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如此的思念他。
以前,可以勇敢撑过五年,而现在,只是短短五天,我就已经撑到了极限。熬到又一个周休,我不经思考就冲动地北上找他。
在找钥匙开门时,我还很认真的想。如果我说回来探望叔叔,会不会有点虚伪?
我幻想着他见到我时的表情,忍不住扬起顽皮的笑意。
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正要敲下门,里头传来的对话声浪,使我止住了动作。
「哥,你对海宁有兴趣吧?」
「我不知道妳在说什么。」
「别装了啦,上个礼拜都逍遥两天了,怎么样?得偿所愿了吧?看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为什么要感谢妳?」
「喂,别不认帐哦,要不是我牺牲色相,帮你解决掉童圣阳这个情敌,你和她可以进展这么快吗?」
「把话说清楚!」程予默沉下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
「我知道你会把我和童圣阳的事告诉她,也早料准了她会来,我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要不然你想得到她,还有得拚例!」
「我什么时候要妳这样做了?」
「唉啃,你的心思明显得很,好不好?别说小妹我不守信用,谁教我曾经赌输你,答应要不计代价替你做一件事,欠了这么多年,总算还了。但是我可先告诉你,玩玩可以,千万不要当真了,别忘了你还有可薇姊。」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耳边塌塌作响,我没命地转身狂奔,逃离这丑陋真相所带给我的打击。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精心设计的骗局,我只是个被人玩弄在掌心的大笨蛋!
亏我还如此的信任他、全心全意依赖他,谁知,他却是造成我所有痛苦的元凶
难怪他会出现在我家门前,难怪他什么都不问‥‥因为他什么都知道,因为这正是他一手导演的!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我真心对待的人,到头来回报我的都只是不堪的伤害与欺骗?
我好恨!恨程予洁,恨程予默,恨程家人,恨这可恨的一切!
痛到极致,泪已经流不出来了,而这一回,再也没人听我哭‥
回高雄后的一个月,我接到程予默的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我直觉地用力挂断。
不到三秒,电话又响起。
我把悠扬的铃声当催魂铃在瞪,恨不得将它折了生吞入腹。
好,你要玩是吗?我陪你玩!看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的会是谁!
一把不甘的熊熊恨火燃起。凭什么就只有他们姓程的可以耍人?我也能!
「喂?」我深吸了口气,用最自然的声音接起电话。
「海宁,妳刚才怎么回事?突然断线,吓死我了。」
忧心如焚是吧?你再装啊!
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这么虚伪的人!
「没有啊,话筒没拿好,不小心按错键了。」
「唤。」他吐了口气。「妳在家吗?」
「是啊,怎样?」
「我有件事想告诉妳。」
「嗯,你说。」
「我人在高雄。」
「唤,高‥‥高雄?」我跳了起来,声音扬高几度。
低笑声传来。「不必那么惊讶。公司有些人事变动,我被调到南部来。」
有这么巧的事?
这也就是说,往后他会长期定居高雄褛?
「海宁、海宁?!妳还在吗?」
「啊,在呀!」我拉回神智。
「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晚点我去找妳,一起吃晚餐,好吗?」
「鳗鱼饭?」我坏心地说。
他低低呻吟。「妳饶了我吧!」
稍晚,他果然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我家门前。
如果他不来,我还不会这么恨他,但是他来了!
他真的打算像予洁说的那样,「玩玩就好,不必当真」?那他又把台北的美娇娘置于何地?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男人可以很爱一个女人,但有时空虚寂寞,很容易受到外界诱惑。
所以他可以在爱着宋可薇的同时,又对我「感兴趣」?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扮演我的「外界诱惑」!
程予洁都可以不知羞耻的拿身体当筹码,勾引我的男朋友了,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吃定了我无力反击吗?
我并没欠他们什么啊!从小到大,我一忍再忍,都忍到高雄来了,还想要我怎样?
不了,这回,我不要再忍。我想报复,很强烈的意念,不顾一切!我要为我那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尊严,狠狠反击一回!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怕,但是我控制不了
「海宁?」
他正低头困惑地看着我,不晓得喊我几声了。
「妳怎么回事?今晚脸色很难看。」
陪他逛完六合夜市,回家的路上,他这么问我。
「啊,不是,有点头痛。」
「是吗?妳怎么不早说!」他的手覆上我的额头。
「我想说你来的第一天,一定要陪陪你啊‥‥」我装出最委屈的语调。
「呆子!要陪我时间多的是,又不急在今天。」确定没发烧,他还不放心的直问:「是不是感冒了?怕冷就多加件衣服,真的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别逞强‥‥」
「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妳才知道妳像三岁小孩,让人多不放心。」
「哪有那么惨?我自己在外头五年多,还不是这样过。」
「那是因为有童圣阳在妳身边,否则妳以为我会放妳一个人在这里?」
我神色-僵‥‥
既然认为童圣阳对我来说很重要,又为什么要设计让我们分手?他的话,到底哪一句可信?
我对他,真的好心寒失望。
「妳还是放不下他吗?」他深深地凝视我。
「哪有‥‥」
「一提到他,妳就整个人都不对劲。既然这么爱他,那又为什么要放他走?」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还问我做什么?
我眠紧唇,不回答。
他揪着我,眼神很深刻,然后像是投降似的,深长无力地叹了口气。「还来得及,如果舍不得,现在就去追回他。」
我明知道不该相信,却还是被他疲惫淡郁的语调扰得心乱‥
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讲漂亮话?
「算了,已经过去的男人,我不想缅怀。」
他没搭腔,研究着我是不是在逞强。「妳确定?」
「不然呢?」
「海宁,妳太倔强,有时为了顾及尊严,往往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弄不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容磋蛇的,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妳真的知道,妳要什么吗?妳真的确定,妳不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