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姑娘,您就别再伤神了,听洛雅的话准没错,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过去了,别再胡思乱想,累了自己好吗?”
“洛雅,今后你就别再来伺候我了。”胭脂突然说道。
“什么?难道您不查洛雅伺候了?”洛雅大吃惊,立刻对她恳求道:“您若觉得洛 雅哪儿做错。还是做得不好,告诉我,我定改进。”
她紧张不已的模样看在胭脂眼中,又是一阵心疼。
“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也很希望你能永远陪着我,但是今后我的身份已不 同了,一个奴婢怎么有资格让人伺候呢?”
完颜恒非对她所说的冷言冷语仍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荡,而她当然要有先见之明, 该做的就主动去做,才不会落人口舌。
“什么?为奴?!”洛雅不敢相信地睁大眸大。
“这是真的,也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所以,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过来了。”
所有的委屈她都必须要自己承受,只要能救出爹和李大哥,即使是要她的命,她也 在所不惜!
“可是……”洛雅十分的犹豫,毕竟这件事殿下完全没交代她,根本不算数啊!
“洛雅,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留下只会让我为难,说不定激怒了殿下,我会被 撵出宫。”
胭脂当真是如此担心着,倘若她能留下来,至少还有机会把人救出来,可如果她连 这个机会都丧失了,那可就什么都没得谈了。
“真的?可是……我怎么都感觉不出殿下会下这个决定?”洛雅难以置信地说。
“我不会骗你,昨晚……他丢下了我不是吗?”她的口气既伤感又无奈。
“这……”洛雅不知所措了。
“你还是先退下吧!我求求你。”胭脂抓住她的手,诚挚地说。
洛雅叹了口气,实在是感到左右为难,但是她又不愿意给胭脂带来困扰,只好先依 了她,“好吧!洛雅这就退下,但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一定会过来帮 您的。”
胭脂点点,对她漾出了一弧笑容。她很感激洛雅对她所施舍的友情,如果她真能离 开这儿,她也将永远记得她俩这份难得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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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胭脂打算搬进仆人房里住,但是洛雅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过去,洛雅认为殿下 还没下令让她搬出楼阁,她根本没有必要住进那窄小又不方便的仆人房。
因此,胭脂只好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而白天则是随着仆人找工作做。
可是,在完颜恒非尚未当众宣布将她贬为奴时,她还算是他的女人,所以宫里的奴 仆根本不敢分工给她,因此,她也只好自己找一些事做了。
她先去花圃修剪树苗,再到后庭打扫枯叶,而后再拿着自己的衣裳到井边洗衣,做 起来格外的认真,丝毫不马虎。
完颜恒非的话她始终铭记于心,如今她只是奴的身份,绝不可能过着从前那般娇贵 的生活,为了救人,她只能忍辱负重。
到今天为止,完颜恒非一直没再来看她,可见他已是彻彻底底的把她当成奴隶看待 了。既是如盯,她便要将事情做得更好,好得让他无可挑剔,这么一来,她就有希望让 他放了爹和李大哥。
突然,灰暗的天空飘起了细雨,随着天色渐渐转沉,雨势竟越下越大!
这时,正在清理屋里的胭脂放心不下外头的花卉,在找不到蓑衣的情况下,她只好 淋着雨往园跑,为的就是要把她辛苦栽种的几株蝴蝶兰搬进屋里。
哪知道雨越来越强,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身上,就她像数千万只尖针扎着她的身子 一般,疼得她直皱眉……但她仍是拼了命的将那几盆蝴蝶兰搬进屋檐下,再为花圃里的 一些珍贵花草搭上简单的屏障。就这么的,她在大雨中工作了近一个时辰,小手还因此 不小心被扎伤了好几处。
“你这是在干嘛?”
就在风雨大得快将她吹倒的同时,完颜恒非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
胭脂闻声,身子蓦地一震,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头,她好害怕……害怕这只是她的一 场幻觉……是他吗?她有多久没看到他了?
胭脂抬起眸子,覆在她眼睫上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眨眨眼,颤下了几滴水珠,怯弱地说:“下雨了……我担心这些花——这些天都 是它们陪着我……”
“你担心花?老天!你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吧?”完颜恒非又抓起她的手一瞧,上面 全是被茎刺划伤的痕迹,“你看!你究竟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模样?我有叫你做这些苦力 吗?”
胭脂抽回手,转过身去,“我只是一名奴婢,禁不住殿下的关心,只求你能够信守 承诺。”
“你——很强嘛!如果你真那么强,怎么不转过身来看着我?”他冷着嗓音,一字 一字的说道。
“殿下还有吩咐吗?”
胭脂被动的转过身,她抬起眼,定定地投射在他脸上,语调波澜不起,甚至不害怕 会激怒他。
完颜恒非挑起眉,嗤笑一声,“你胆子真大,我说过不喜欢听见有关李桐的事,你 却一直要冒犯我!”
“我只是说出心底的话,我一定要救出我爹和李大哥,要不然,你就连同我起关进 去!”她真的了,不想在他面前继续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她已成为奴隶,她仍然有 发泄的权利。
她心中早有了最消极的解决办法,如果她真救不了他们,她也决定和他们关在一块 儿,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的目的就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如果你愿意,我会很感激你的。”胭脂淡漠的脸庞直对着他,眼底毫无一丝情绪 ,仿佛连死都不畏惧了。
“好,很好,算我白来了这一趟,根死要活随你去!”
完颜恒非一咬牙,撑着伞就要离开,才走了几步却又顿住。若让她站在雨里工作; 他还真是放心不下。
“你赶快回屋里去。”他深吐了一口气。
“不,我还没弄好。”她回头看了下花圃,颤巍巍地退了一步,伸手揉着脑袋,一 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怎么了?”完颜恒非正好瞧见她这个动作,他紧张地跨上前拉住她。
“没……没什么……”胭脂摇摇头,就算她再不舒服,也不愿在他面前承认,向他 乞怜。
毕竟,他们之间已不再存有任何关系,她是奴,他是主,她是北宋人,他是金人。 再相对立,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不行,瞧你的脸色都惨白了,跟我回房去。”
“不,我不回去!我若回去,这些花一定会被这场大雨摧残至死的。”她执意不肯 走。
“我看你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还管得了他们吗?别傻了!”完颜恒非猛地使劲攫住 她的玉腕,往她的楼阁里拖。
“您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胭脂拚命地挣扎,她实在很害怕与他一块儿回房,虽然他已多日没见到他,但是那 房里、床上却仍残留着他的体味。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那缠绵激狂的情潮又会 重现她的梦里,让她一夜难耐。
“可以,你如果不听话,坚持要留在这儿淋雨,那我也只毁了那些花,让它们陪着 你。”
看着她一脸倔强的表情,完颜恒非早已是怒火攻心,狠厉的话也就这么地脱口而出 ,吓坏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