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这二十几天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的吗?或许他太过强硬,也或许太过于专 制,可是,这一切全是她逼的呀!他压根不想当个“暴君”!
他也想对她软语关怀,也想带着她四处旅游,现在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或许他也 可以带她上太平山赏花……只可惜,这一切均被这张残忍的白纸抹杀得—干二净!
“去追吧!”聂辰云玩世不恭的说道。
“你!”想不到老婆跑了,自己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教他如何面对众人?原本 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场梦,看来,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聂辰云看出他心中的困惑,于是解释道:“是我看着她和一个丫鬟偷偷溜出聂府的 ,那时我正好步出练功房。”
聂寒云的眼光更犀利了,其中含有责备的意味。
“不解我为什么不阻止,是吗?”聂辰云聪明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隐隐笑着,“解 铃还需系铃人,想留住人,也得留住心啊!”
“你还知道些什么?”这真是一种极讽刺的伤害!聂寒云沉郁如无垠夜空的眸子, 闪烁着无奈及怅然。
“你以为我是木头人,毫无知觉?我回来已有些时日了,虽然你老是对我的疑问避 而不答,但从你的眼、你的小动作,都可轻而易举的将你的心思猜个透彻。”聂辰云随 着他的视线仰望着远方的星辰,他就像是那颗星,能透视每个人的心。
“我真的表现得那么差劲?”聂寒云苦笑。
“却只有你的新娘子会意不出来。”聂辰云一语道出他心中的伤痕。
是啊!他对她的心就只有她不懂,看来,还不知要煞费多少苦心才能令优优将思绪 放在他身上。
“夜已深,不知她身在何处?”聂寒云曾察看过她的房间,发现她陪嫁来的首饰全 带走了,这也让他暂时放下一颗心,因为有了银两在身上,总是比较安全的,或许她现 在正雇轿前往太原。
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他的新娘舍不得花,此刻正和小宣宣两个人躲在破庙内。
“不放心的话,就追去瞧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聂辰云一语惊醒梦中人,对 聂寒云来说,就有如醍醐灌顶般的清明。
“那织坊的事?”
“交给我吧!只要你不怕让我给“败了”。”聂辰云给他一个幽默的笑容。
“谢了,希望可以多带个人回来。”有了聂辰云的帮忙,的确可以让他安心不少。
语音曳去,他也身形一展,随风而逝。
***
风疏语骤,春寒料峭。
优优和小宣宣窝在破庙的一个角落打着盹,阵阵刺骨的寒风结结实实的打在她俩身 上,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吗?
在另一个角落则蜷曲着一个彷若十三、四岁的大男孩儿,由他衣衫褴褛的情形看来 ,似乎比乞丐还糟糕。
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优优陡地泛起恻隐之心,她想探知他的困难及苦衷,有必要 时,她愿伸出援手。
“小宣宣,你去问问那位男孩儿,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不回家,一个人躲在破庙里? ”
小宣宣闻言,把头缩在一条粗糙的毯子中,“我们不也是躲在破庙里吗?一定是赶 路嘛!这还用问。”
“不像,他没带包袱。”优优一口咬定她的猜测。
“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何必嘛!”看样子,打死小宣宣她也不会离开那暖呼呼的被 窝。
小优优于心不忍地再看看那男孩儿,虽然她做不到雪中送炭、解衣推食,但也没办 法不看不探、袖手旁观,最起码的问候话也该有吧!她认为这么做她才睡得着。
“好,你不去,我去。”
“不要啦!”小宣宣用力按住优优的身子,“你没瞧见他一身脏兮兮的,又恶臭熏 天,看了就作呕,别去了。”
优优没理睬她,迳自拿起盖在身上的毯子走向前,缓缓蹲在那小男孩儿跟前,细细 的打量着他,他有一个非常姣好的面容,细致又光滑,活像……活像个小女孩儿——一 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孩儿,就和自己一样。
但优优并没道破,或许她也有她的苦衷吧!
“虽已是春日,但冬季的余寒尚未退却,盖上这件薄毯吧!可别着凉了。”优优轻 柔犹如春风拂面的嗓音悄悄地钻进那小女孩儿的耳里。
见她无意和自己多言,优优也不想再为难人家,否则,岂不是像要探人隐私一般, 于是,她为这小女孩儿盖上薄被后,又附加一句话。“有什么困难告诉我,相逢自是有 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她仍无动于衷,优优也放弃了,她转身慢慢走了回去。
“小姐,愈近北方,火候可就愈冷冽,你将毛毯给了别人,以后可怎么办?”小宣 宣将自己的毯子盖在优优身上。
“放心吧!到了下个市集,咱们可以再添购,然而,那位小兄弟若没它,可就捱不 过今晚。”优优的眼眸又飘向那女孩单薄的粗布破衣上,对于她的身份,优优并未拆穿 。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的,不是吗?
小宣宣忍不住瞥向小姐的侧面,那哀怨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她不解为何才离府 一天,优优就多愁善感了起来。是不是小姐后悔了,她了解自己感情的归依了?但不像 ,否则,她会回头的。
就在三个女孩儿各有所思的同时,由外头传来阵阵杂沓的脚步声,及嘈杂粗俗的碎 骂声。
“他妈的,什么鬼天气,白天还艳阳高照,现在却像在北大荒一样,冷得让人直打 哆嗦,真受不了。”
优优感觉的出来,那位不知名的女孩儿,在闻声后神情为之一紧,眼瞳中有掩盖不 住的惊惧。
“老大,这里有间破庙,咱们就进去歇会儿吧!小三再倒杯水伺候你。”一个吊儿 郎当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不久,果然见到一堆约四、五名类似黑道人物的大汉走进了破 庙。.
“哟,大当家,这儿还有别人哪!我看今晚可热闹了。”
那名叫小三的以一抹暖昧的眼神瞟向她们三个,莫非他已看出她们全都是“假男人 ”!
“小三,你啰唆个什么劲儿,快找块干净的地方给大当家歇着。”另一位满脸落腮 胡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是,二当家的。”小三很勤快地边跑边跳去整理属于他们的“地盘”。
突然,小三的眼中闪过一抹邪气,“大当家的,你瞧他们都有毛毯可以御寒,咱们 ……”
“这种小事还用我吩咐吗?”大当家刘昆意懒神闲的坐在一隅,发号施令着。
有大当家的做庇护,小三更是胆大妄为了起来,就见他扯着邪门的笑意,一步一步 的趋向那名小男孩儿……不,是小女孩儿。
或许认为她一个人单身好期负吧!
“识相的话,就乖乖将毯子献给咱们大当家的,要不可有你好看的。”
女孩儿动也不动的用毛毯盖住头,像是真的睡着似的,但优优知道她并没有,因为 她注意到那双抓紧毛毯的小手在颤抖着。
“蒙什么蒙,你以为蒙住脸,就可以免了吗?拿来吧!”小三一点也没人情味的将 她的毛毯用力一抽。
“别这样,我的给你。”优优再也看不下去了,向来娇生惯养,从不知人间疾苦的 她,怎么也想像不到世上还有这等惨无人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