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春姨不觉得这里并不适合她长住?”
没错,一个女孩家长年住在妓院里,虽说是清白之身,但别人又会怎么想呢?还真 是苦了他们巧芯。
“我也知道,但巧芯是不会跟你走的。”她娘在这儿,她哪离得开呀!这孩子就是 听话懂事的令人心疼。
“为什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难道你忘了昨天我曾跟你提及她娘的事。”春娘拧着一双柳眉,叹息道。
“这并不冲突,我既然要带巧芯走,当然连她娘也会一块接去。”他那亮如辰星的 眸光丝毫不带勉强。
“这不行呀!你根本不知道她娘得的是什么病,等你弄清楚后一定会后悔会这么说 过的。”
是痨病耶!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春娘心里明白,这辈子除了她与巧芯没人 敢接近华芳︵巧芯她娘的闺名︶。
“什么病?我想知道。”玉延语气坚决。
“痨病呀!是会传染给人的,你不怕吗?老实说,若不是我和她是几十年无话不说 的好姊妹,我也不敢去看她呀!你只是个外人……”
“我不怕,也无所谓,只要巧芯愿意,我当然同意。”他气定神闲的说,压根不被 肺痨这种病给吓倒。
“你此话当真?”春娘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
“千真万确。”
“那”””
“春姨,你在哪儿?春姨……”赫地,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打断了春娘接下来 的话语。
“是巧芯!”玉延首先反应,并率先冲出了密室,却刚好接住满脸泪痕狼籍的巧芯 。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紧搂着她的肩,让她俯在他的肩上低泣着。
“娘……娘她昏过去了,已没了呼吸,我……我……”巧芯抽噎地说不出话来,此 刻的她早已六神无主了!
“你说什么?华芳她”””追出门的春娘正好听见这一段话。
“她在哪儿?你快带我去!”玉延急切的问,救人是半点不得马虎和迟疑的。
“娘……她在……在……”受到刺激的巧芯已呈半恍惚,说话也言不由衷、语无伦 次了。
“我带你去好了,跟我来吧!”春娘看不下去了!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就麻烦了。”
玉延拉起巧芯仍微微颤抖的手腕,随着玉娘来到后面的大杂院。
第四章
在大杂院的一隅,有问小小的柴房,斗室虽小但也干净清爽。其间目标最明显的莫 过于是倚在墙边的一个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妇人,那张病容似乎已被这场病折 磨得不成人样。
她就是巧芯的娘了?
玉延不做他想,立即趋向前,掀起老人的眼皮查看着,“只是暂时性昏厥,得立即 送诊。”
对,送诊。巧芯何尝不知要送诊,但由谁送呢?又有谁敢收呢?
她愁苦悲戚的说:“这镇上每个人都知道母亲得的是人人望而生畏的痨病,没有大 夫敢收她的。”
“我认识个朋友,我去找他。”玉延极自然的顺手抱起常母那瘦弱的身子,急急冲 出了房外,这景象让巧芯与春娘都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他竟然不怕这种可怕的病症!
这两三年来,巧芯看透了别人的脸色,自从娘的痛情爆发之后,镇上的人无不对她 娘敬鬼神而远之,避之惟恐不及,就深怕一靠近就会带病似的,更甭说是按触她了。
今天她第一次瞧见会有人敢主动接近她娘,还面不改色的抱起她就走!
难道是她错认他了,他并不如她所认为的,是个死皮赖脸缠着她的无聊男子、讨厌 鬼?
巧芯一面揣测,一面加紧脚步跟上,直至东郊一处狭小的茅草屋前,她的心思与动 作才就此打住。
那么偏远的地方,会有大夫吗?
接着她瞧见他挪出一只手,轻叩了声木门,并昂声喊着:“徐老开门,我是玉延” ””
果然,才不一会儿工夫,那道木门被打了开,站在两扇门中间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 白发老翁。
“徐老,麻烦你,有病患。”初见面时的客套话全省了,玉延开门见山的就先将来 意告之,他明白巧芯她娘的病是不能再拖了,因为他已感觉到她手臂上的体温渐渐在流 失之中。
“是玉延,快!把她放到床上去。”老翁亦眼尖的瞧见玉延手臂上瘦弱的病重妇人 。
玉延大步垮了进去,当然巧芯与春娘也随之跟上。巧芯立即在大伙没留意的情况下 跪在老翁面前,眼底噙着亲情满溢的泪水,“请老爷爷救救我娘,她已被这场病折磨了 好些年了,虽说死可以解脱她的痛楚,但巧芯不要.我不要娘死,她已是我在这世上唯 一的亲人了,我要她复元,健健康康的活着。”
不知怎么,也或许是因为玉延的关系,她就是信任眼前这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 老人家。
其实他与玉延的这份渊源得自三年前说起……当时,老翁徐寿,因路经太原,于是 顺道至太行山采药,传闻太行山上有不少珍贵罕见的药材。
怎奈原本是碧空如洗的天气,一上了山立即转为乌云密布,也才不一会儿工夫便下 起了倾盆大雨。徐寿立即四处找寻遮蔽物,然天不从人愿,过了许久,他身上的衣物也 全湿了,再加上年岁已大,终于敌不过刺骨的寒冷,昏倒在山上。
适时,玉延正穿着蓑衣来到山上查看茶山的状况,并防范突如其来的大雨所造成的 伤害,却也在同一时间救了倒在水泊中的徐寿。
事后,徐寿还自我调侃,没想到他行医数十年,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今天反倒让人 给救了。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一转眼又过了三个年头,这其间他俩虽未再碰过面,但仍有书 信往返。玉延此行的另一目的也就是要找机会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 在这样的情形下。
“姑娘,你快起来,老人家承受不起呀!”徐寿赶紧趋前扶起她。
“老爷爷,您若不答应,巧芯就不起来。”她执拗地道。
“好,我尽力就是了,你就快起来吧!”无奈,他只好答应了。反正看病这东西不 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吗?
“谢谢你,老爷爷。”
玉延搀扶起巧芯,蹙眉望着她,而她的悲伤与愁苦就像利刃不断凌迟着他的心。
“现在快来看看你娘吧!”
徐寿拖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了床边,仔仔细细为妇人诊断着,片刻后他才说:“ 她已病入膏肓,并已呈半弥留状态,难呀!”
“老爷爷……”巧芯激动的抓紧徐寿的手。
“你别急,听徐老说完。”玉延尽量安慰她,担忧她再这么烦恼下去,不伤身子才 怪。
“玉延说的对,你别急躁,听我慢慢说。你娘的痛一般来说已是无药可医,但凭我 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得知,好像有一种药材可以对抗这种病症。”
徐寿捻须慢慢道来,这亦是他听先师及前辈提及的。
“真的?是什么药材,我立刻去买。”巧芯脸上终于泛出了些微的笑容,她娘有救 了!
“可惜这药材你是买不到的。”徐寿摇头道。
“为什么?很贵吗?”就算是天使,她也要想尽办法得到它,她再也不忍看母亲受 此煎熬。
“不是,而是这药材名为“火梅”,状似红火,形如梅花,乃千年难求的奇珍异草 ,必须亲自去雪山采撷,但雪山难行,去者往往会有性命危险。”徐寿语重心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