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哥替我隐瞒,但我已十八了,有些事自有分寸,不会让别人为我担忧。” 虽兄妹多年,但蔚晴却始终无法对他表现出属于妹妹该有的贴心,或许是她向来矜冷的 个性所致。
“小晴,我是为你好……”
“今天天气真好,我想出去走走。”蔚晴遥望天色,转移话题。
“你——好,我陪你去。”候威枨再也不愿让她单独行动了。
“不用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出事了。”提出了保证后,她转身步出武馆,独留下 候威掁一脸嗟然。
出了耀武扬威武馆,她直觉想去山上的“碧云寺”上上香,顺便向了因师太参悟人 生之道,近来她的心绪过于纷沓,已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平静。
千屏山向来幽境深谧,宛若仙灵之地,山腰的浮岚袅袅,直达山顶形成一朵朵诡谲 的云彩,迷离万千。而碧云寺便是位于山顶的一座清幽庙宇。
平日人潮就不少的山路上,今日不知为何却杳无人烟,蔚晴正纳闷之际,两位衙门 官爷向她走来,“姑娘,今天这条山路禁行,请你离开。”
蔚晴未开口,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官差。
“待会儿皇上要来山顶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官爷又做 了一次较详尽的解释。
蔚晴了悟地点点头,回身打算离去。
突然,她听见一位官爷对另一人说道:“这次皇上的安危特别交由六阿哥负责,六 阿哥武艺不凡,我们大可放心了。”
“是啊!倘若那些乱党企图在六阿哥眼前闹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蔚晴脚下步伐微顿,樊溯的影像突然闪过脑际,登时有股想见见他的冲动。于是, 她又问:“请问官爷,皇上几时会行经这儿?”
“大概再一个时辰吧!反正今天你都别出现在这里就成了。姑娘,你快走吧!”那 两人已不耐烦地催促道。
蔚晴略颔首,转身走远。
一个时辰过后,皇上的銮驾车辔已至,在大批随行护驾的车马围绕下,浩浩荡荡来 到千屏山脚处。而樊溯此刻身着银白长袍,胯下乃一白色上品驹,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地随侍在侧。
侯蔚晴躲在树丛内,为之神往地看着他。
她不解,才该恨他的欺凌,为何又忘不了他那抹魅惑迷人的神态,宛若一条丝线紧 紧束缚着她的心,说不出那种矛盾与苦涩的混杂感触。
蓦然,右边树林内出现不寻常的动静,像是有数人潜伏在那儿。
她正在揣测的同时,陡地数道黑影由可疑处掠出,如一道闪电般直冲向皇上的辔座 !
“暗杀皇上”四个字这才蓦然窜进了蔚晴的脑际。
来不及细想,她立即挺身而出,使尽全力护驾。在杀手的尖刀插入辔座的前一秒, 一个回旋踢扫开了那批刺客!
事实上,在此千钧一发的刹那,樊溯早已察觉有异,也纵身飞起御敌。
蔚晴终于知道,若她不多事,他也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而她的加入,只不过让他更 轻松罢了。
但,想收手为时已晚,她已成为众人眼中的标的物!
尤其是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更是狂刺。
“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感觉车身一阵轻晃后,外头便起了打杀声,虽静 止得很快,却也明显的表示刚才有人欲行刺。
“启某皇阿玛,刚才有数名杀手意图不轨,欲行刺皇阿玛,儿臣认为一定和乱党有 关。”樊溯必恭必敬地回报。
他这种严肃正经的表情,还是蔚晴头一回见到。
“那些人呢?”
“已被儿臣制伏,不过,这得感谢一位女侠临时出手相救,帮了儿臣一个大忙。” 樊溯心怀不轨地看向蔚晴。
她心口陡然漏跳了一拍!不明白他到底在耍什么诡计,他明明可以不用将她招出来 的啊!
“哦!那朕倒想见见这位女侠。”
皇上掀起金銮篷上的玉珠帘,在公公的搀扶下,缓缓步出。
头一次,蔚晴看见了万人景仰的皇上,也讶异于与自己所想像的不同,原以为他该 是严肃拘谨、不苟言笑,但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一国之君!
“民女叩见皇上。”她随即下跪。
樊溯则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立即又补上,“皇上吉祥。”
“起来吧!”皇上见她一脸好相貌,丰姿楚楚、貌比嫦娥,于是点点头又道:“女 侠一身好功夫,不如来宫中当女武师吧!朕有位小阿哥,今年才十二岁,天性调皮了些 ,给朕赶走了不少武师傅。或许你的温柔婉约可以感动他,好好规劝他,不知女侠意下 如何?”
蔚晴当下楞住,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犹疑尚未请示爹爹,不知如 何回覆。
正在她一舒莫展的同时,樊溯却开了口,“这么好的机会,女侠当然同意了。还不 赶紧谢过皇上?”
“我……”她看了眼皇上眸底的一丝期盼,不忍拂逆,只好勉强答应了,“谢谢皇 上,民女定当全力以赴。”
“那好,这两天你就准备妥当,一切事宜就交由六阿哥处理,朕等你入宫。”皇上 再次步上马车,吩咐公公,“上路了。”
蔚晴低头恭送,不敢再抬头,就在浩瀚队伍由眼前慢慢经过后,她才扬眉看过去, 却隐约对上了一双深邃且极富心机的目光!
她的背脊猛然发寒,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
“你说什么,你被皇上召进宫内了?”
不可置信的,首先发难的人竟是侯威枨。他双拳紧握,脸部因气愤而潮红,可见他 有多么无法接受这项事实。
“刚才我打算去碧云寺上香,正好遇到皇上打算到千屏山顶祭天,半路上窜出两名 刺客,被我拦下,所以……”
“所以,你就被那老皇上看上了!”侯威枨又气得口不择言。
“哥——你别乱说,我进宫是当小阿哥的师傅,并非宫女。”
蔚晴急忙辩解,她不能理解,为何哥哥的脾气近来变得暴躁吓人。
“反正我不准你去!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强人所难。”侯威枨又是一阵狂吼,搞 得耀武扬威厅堂的气氛十分紧绷。
在他心里,蔚晴不仅是妹妹,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俩并非亲兄妹啊!然而,这 项事实却在父亲的交代下始终无法对她坦言。
她此去宫中,无论是当宫女或武师,对他而言距离更加大,他怕她会经不住诱惑! 皇宫内,除了虚华就是浮名,她能淡然面对吗?
“让她去吧!”突然,一直不作声的侯卿耀开口。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与想 法。
侯威枨难以置信的道:“爹,您怎么可以——”
“你别说话,我自有我的道理。”侯卿耀淡淡的语调听来极其冷冽。
“您的意思是?”蔚晴也感觉到父亲话中有话。
“小晴,你可以去宫里,但是你得答应爹一件事。”
“爹尽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女儿一定照办。”蔚晴自幼即不敢违背爹爹的命令 ,她更能意会这件事对爹来说,定是非常重要。
“好,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侯卿耀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光芒,“可别忘了 你答应爹的事。”
那束眸光似乎暗藏着一股浓烈郁滞的仇恨,蔚晴心口轻撼,爹爹的这种眼神以往她 从不曾见过。
“答应爹,你绝不可忘记也不可食言。”侯卿耀激动地重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