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说不定是那个燕楚的种。”老福晋冷冷地回答,嘴角勾起了一道轻蔑的冷笑。“否则你怎么会吃里扒外到牢里来探望他,还让他乘机逃走!你可知他这一逃对熠侵产生多大的威胁吗?我看你们分明是一伙的。”
“福晋,你……”唯语润了润唇,不敢相信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话语是出自如此矜贵之人的口中。
“你不用再强辩了,我今天特来为你解决痛苦的。”
福晋以眼神向徐嬷嬷打了个暗号,徐嬷嬷立即将晚膳端上,当着唯语的面从衣襟中掏出个小药包,将药淋在饭莱上头。
唯语惊愣万分,下意识似乎已明白那是什么了!
她迭步后退,直至无路可退,杏眸仍瞪视着桌上的餐盘,一瞬也不敢稍离。
“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晚膳,你好好用吧!”
老福晋眸中出精光,脸部轻颤的笑意,令唯语闪心惊胆寒。
“不!你想杀掉我的孩子——”如鱼刺鲠在喉,她几乎喊不出声。
“我是为你好,趁早拿掉,省得肚子大了再动手,连你的命都难保。”老福晋蹙起老眉,穷凶恶极地对她怒嚷。
“贝勒爷已答应让我留下孩子,我可以生下他。”他说过随便她的。
“生下他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告诉你,你休想母凭子贵,以为你生孩子我们就会对你改观,你爹是害死熠侵骏的凶手!熠侵他宁可为了一名武师去和六阿哥决斗比试,也不肯花费一份心思在你身上,你死心吧!”福晋恶言恶语的句句刺痛唯语的心。
事实上,她也是因为发现熠侵对唯语的态度似乎变了——变得由恨生爱,才赶紧来阻止这场错事发生,免得熠侵日后后悔。
“他毕竟是您的亲孙子啊!”唯语难以置信地淌下委屈的泪。
“等熠侵娶了兰月郡主后,我会没有孙子吗?快,快吃!”福晋命徐嬷嬷将餐盘端在唯语面前,强迫她吃下。
“熠侵也知道我过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你还是吃吧!”福晋领教过她的固执,只好使出了撒手间!
“什么?他知道,也答应……”唯语背贴着石墙缓缓下滑,蹲到地面,暗自饮泣。
“你还是吃吧!”徐嬷嬷也跟着蹲下,拿了一块桂圆糕递在唯语嘴边。
唯语盯视着那块甜点,觉得像是毒药,像是用她孩子的血制成的糕点,她怎么吞得下去?
“快!我手都举酸了。你到底吃是不吃?该不会是要我喂你?”徐嬷嬷已不耐烦地开始谩骂。
“不,我不吃。”唯语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瞪着那块桂圆糕。
“不吃?我只委屈自己喂你了。”说时迟那时快,徐嬷嬷迅速抓住唯语的下颚,硬是逼她吃掉它。
“不——不吃,别逼我吃,不——”柔弱的唯语突然发挥母爱的本能,她猛力推开徐嬷嬷,打算逃出地牢。
徐嬷嬷亦不甘示弱地追过去,揪住唯语的头发,大声怒骂:“你居然敢推我,敢不听福晋的命令,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住手!”福晋看着这一团乱的场面,直摇头道:“徐嬷嬷,我看别跟她计较了,干脆把她关起来再说吧!”
“关……”唯语怯弱的呻吟,她现在不是已经被关了吗?”
“对了看你能逞强到几时?徐嬷嬷,把她押到东厢的空屋,熠侵绝不会想到我把她关在那儿。”
“可是,福晋……那里可是鬼魂……”
“徐嬷嬷,你少说两句。”福晋厉声制止。“快把她带下去!”
“是。”徐嬷嬷全身打了记寒颤。
她立即拉着唯语,趁夜将她安置进东厢那间……鬼屋内。
事实上,那间屋子是德硕亲王府给历代不受宠爱或红杏出墙的侍妾长年拘禁之所,它就如同皇室的冷宫一般,由于冤魂日增,近年常传有灵异之说。
传闻,只要一踏进这块地方方圆一里内,即可听见阵阵风啸怒吼,及黑狗高吭的哀鸣声。
若不是为了将唯语押来这儿,徐嬷嬷才不愿走这一遭呢!
“徐嬷嬷,你要带我去哪儿?”阵阵寒意沁人骨髓,唯语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以后你就知道了。”徐嬷嬷冷冷一笑,再加上此地诡异的气氛,唯语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这里好象没人住啊!”唯语紧抱住双臂,语音也略呈颤抖。
“鬼住的地方,当然没人了。”
“鬼?!”唯语煞住了脚步,双腿已不听使唤地开始打颤!”你们究竟要带我到哪儿?”
徐嬷嬷技捺不住性子地紧紧揪着她的耳朵,狠狠一扯,“都是你这个贱丫头不听话,硬要留下肚子里的孽种,否则我也不用在这阴森森的夜里走一这遭。”
“你们打算杀人灭口?”唯语咬着牙不让自己吃痛出声。
“杀你?你还不够格呢!”徐嬷嬷冲着她邪笑,脸上闪着胜利的光彩,“只要让你失踪一阵子,让贝勒爷忘了有你这号人物,我们就可以赶你出府了。”
“为什么?”唯语细眉浅浅一蹙,熠侵的身影不设防地跃进她心中。
他会来找到,来救她吗?
不!不会的,十天了,他甚至不曾来地牢看过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去向,他会在乎吗?
或者,杀掉她肚里孩子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他恨她已到达这个地步吗?
“等你下了地狱后,看看阎罗王会不会派人来告诉你。进去吧!”
来到一处围墙高的石屋外,徐嬷嬷开了锁就将她用力一堆,随即慌乱地上了锁,胆怯地溜了!
唯语看着这处四野无人的空屋,紧咬着不停颤动的唇,心里掠过方纔徐嬷嬷所说:“鬼住的地方!难道这是间鬼屋?
福晋为何要整她呢?就因为她没资格为熠侵生下子嗣?或是他将娶郡主为妻,怕她妨碍了他的婚事?
萧瑟地风声传进耳际,她只能垂泪啜泣,一颗无措的芳心却随着风儿远飘……远飘……
是夜,采儿偷偷进了趟地牢,她心知今后若未见小姐平安,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回想起福晋那嚣张的气焰,她不禁心下一寒,着实为小姐担心不已,深怕单纯的小姐会斗不过那个老太婆!
然而,她却在牢外被狱卒挡了下来!
“采儿姑娘,你不能地进去。”
“为什么?贝勒爷吩咐过,我可以为小姐送膳的。”采儿力争道。
“现在已是大半夜了,早过了用膳时间,你回去吧!”这位狱卒职务虽小,看来却是公事公办,一点儿也敢马虎。
“可……哦,我可是受了贝勒爷的命令来瞧我们小姐睡着暖不暖,她肚里可是有德硕亲王府的子嗣呀!倘若她的人有个什么,我看你有几条命来抵?”采儿人小鬼大,往往这一招就可以在府邸里“横”行无阻。
“得了吧!采儿。我以前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终于明白了。”狱卒干笑了两声。
“你明白了什么?”这下换成采儿傻住了。
“不是我爱泼你冷水,你想想看,倘若咱们贝勒爷真的如此看重你们小姐,会把她关在这种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吗?老福晋更不会因为她不肯拿掉孩子而将她赶——”
狱捽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想噤口却已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我们小姐被赶出府了?”采儿彷佛受了惊吓般,瞠大了满是激动情绪的眼睛。
“这……”狱卒搔搔脑袋,根本接不下话。
“我们小姐肚子里可是贝勒爷的亲骨肉,老福晋当真那么狠心?”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显写着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