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你今晚就不用休息吗?”采儿在一旁嘀咕着,她不懂,为那种男人值得吗?
“我本来就不打算休息。”一进阁搂,她便开始寻找编织细绳。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将长命锁做好,也不一定会遇上贝勒爷。”
唯语一愣,顿时住了手,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即使做好了,她也无法拿给熠侵挂在身上啊!
但她随即一笑置之,“没关系,先做好它,若当真见不着爷,我就麻烦阁楼外的丫鬟代我送去。”
“小姐,你还真是个死心眼。”
采儿没法子,只好坐在小姐身旁,替她挑着编织绳,看着唯语一针一线地勾只着满载爱意的长命锁。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四更鼓已过,长命锁已完成了八,九分,唯语借着微弱的烛光连夜赶工。她一夜未眠,专注的连采儿几时趴在桌面睡着都不知道。
糟了!编绳不够了!
唯语看着手中只缺了一口花彩的半成品,她叹了口气。还记得上回在购买乡线的途中遇上熠侵的搭救,从那时候起,她心里就不曾忘记过他,根本无心再去理会那对鸳鸯枕,此刻,它依然少了半翅膀地搁在家中五斗柜中。
但这只长命锁她一定得完成它。
“采儿,采儿……”她轻摇着采儿的肩。
“呵……什么事啊?小姐。”采儿伸了个懒腰,勉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我编绳又没了,咱们溜出府好不好?”唯语轻声说。
“现在?”采儿猛地拾起头,揉了揉眼看看窗外,“小姐,天才蒙蒙亮绣庄还没开门耶!”
“我就是想趁现在没人注意时先溜出府邸,到了绣庄外咱们再等便成。”唯语一派乐天。
“可是……”
“别再想了,否则天一亮我们就走不了了。你若再不答应,以后我就不理你耶!”在唯语的软硬兼施下,采儿没撤地只好跟着冒险了。
她们主婢二人就这么绕到后门,偷偷溜出了德硕亲王府。
所幸绣庄于市集,五更鼓一敲便开门做生意了。
但她们才刚踏进绣庄,天空居然刷下雨,唯语很快的挑了她要的编绳,并把握时间带着采儿飞快地冲回府中,直往“翠竹楼”奔去。
倾盆大雨却已将她俩打成了落汤鸡,一直狼狈!
才进门,唯语和采儿便愕然地站在原地,一步也跨不进去,任由身上的雨珠湿答答地滴在铺了厚毯的地面上!
最后,还是采儿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拉扯了一下唯语的衣袖,曲膝说道:“贝勒爷……”
熠侵目光犀利、表情肃穆地看着唯语,“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唯语自幼体弱,淋了雨又吹了晨风,说起话已颤不成句。
熠侵猛地拍了桌子站起,“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趁夜溜出府,是不是嫌我没好好照顾你,出外会情郎了?”
“不……不是……”唯语才在浑噩之际已被他-把攫住手腕,狠狠地逼视。
“贝勒爷,您误会了,可不可以先让小姐换下湿衣?”
采儿见小姐原本红润的唇变得惨白,再也按捺不住地上前揪住熠侵的手,硬是要拉开他俩。
“放肆!你这个野丫头,不想要命了!”熠侵老羞成怒,用另只手拽住采儿的手臂往旁一掷。
采儿的背部撞上了门槛,吃痛地站不身,终至昏厥过去。
“采儿——”唯语惊嚷,顿时痛彻心肺,她死命地要挣脱他的箝制。
“来人啊!”熠侵扯开嗓门怒喊,立即来了两名小厮。“将她拖下去!”
“是。”两人一见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采儿,吓得不敢出声,只好依令将她抬了出去。
“采儿……不要,我要看看她,采儿……你不能死,不要……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唯语不停地挣扎,将所有的罪过全揽上身,一时只觉心力交瘁、后悔莫及!
“她没死!你少在那儿鸡猫子鬼叫的。”他箝住她手腕的力道更紧,眼见她的腕上已出了一道红痕!
“你说她没死!”唯语终于停止了动作,全身松懈了似地跪在他面前。
“说,你是不是去和燕楚幽会了!”熠侵耸起两道浓眉,五官严峻森然,语调更是如冰刨般冷冽!
“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没错,我是去和燕楚约会,你管得着吗?你只是个杀人魔王!”
唯语泪水潸潸而下,脸上一片漠然与恨意;她努力想撇开梗在胸口的派动,却力不从心,一张花容被泪珠浸淫得有如梨花带雨。
“我管不着你吗?”你是气我没将你霸占为己有,所以心生埋怨?”
他缓缓趋近她,嘴角那抹徐徐绽开的冷笑,已阴森诡异到教她战颤心惊。
“你要做什么!”唯语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径地往后移。
“我想如你所愿,把你变成我的。”熠侵乖戾地邪笑,唇际浮起一记狠冽的弧度。
“不——”唯语是惊慌失措,此刻的他比前两次她所见的还恶劣、还凶狠。
“妈的,你就只会在我面前喊不吗?”
熠侵像拎小鸡似的狠狠地将她抓起来,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唯语因衣服湿透,一股发自背脊的寒栗直窜上心头,她不禁打个狂颤!
他却视而不见,用力撕扯掉她湿透的外衫,突地,她的水袖内滑出一包东西和一只长命锁!
熠侵蹙着眉将它拾起,冷硬地开口向着贴在墙边的唯语,“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他便要打开长命锁。
“不,你不能看!”唯语急急往前扑。
不能看,这一看就不灵了!她记得父亲曾这般告诉她过。
熠侵一脚踢开她,倏然将锁内一张纸条抽出,抖了开定神一看——
祈求
夫君熠侵 化险为夷 永保平安 长命百岁
他心底蓦然一惊,漏跳了半拍,盯着唯语的泪容,“这是什么意思?”
“我……”唯语已不知从何提起。
“说!”熠侵口气虽粗暴,语调里却有难掩的心痒;虽说他不懂她这么做意欲为何,但从那只锁上的大意他也略知一二了。”
他这么对她,她还为他祈福!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哽在熠侵的胸臆。
“我听说你……你明天和人决斗……所以……”唯语被他的恶形恶状钉在原地,连话语都一半封冻在嘴里,吐字困难。
“所以什么?”他的话气变得轻缓了些。
“所以,我打算连夜赶出这只长命锁,我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她清妍的小脸微漾愁丝,被他这么一搅和,她怕来不及编好长命锁了。
熠侵的胸口狠狠掠过-阵心悸,深沉的眸子轻划过一抹光彩!他心底的某个部分像搁浅了。
蓦地,他又瞥向地上的包裹的东西,刚棱有形的脸依然冷硬,但口气已明显柔化,“那又是什么?”
“是……”唯语不敢吐实,怕他又忆及她趁夜偷偷离府的事。
熠侵弯腰捡起拆开它,里头赫然掉出数捆编绳!他再看看那只长命锁,上头所缺的绳系,比对之下,他立刻明白了!
“这就是你出府的目的!”他苦着脸问,因为这-切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更不是他能掌控的结果。
她睁着两涨清潭似的眼瞳,轻轻地点了点头。
熠侵心脏猛地一阵紧抽,他倒退数步,被她认真且蓄着深情的凝眸闯进心底最无防备的地带!她本该和他一样,恨着彼此呀!
“你刚才可以解释啊!”
唯语摇摇头,楚楚动人的面容里有着一丝恸意,“不能说的,在东西还没完成前说了就不灵了。可是……你还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