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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要离开我了?”

  “不,不是离开。”

  “这样还不算是离开?”想笑,唇畔一绽,却忽地勾出了鼻端酝酿的酸烫热泪。“这样还不算吗?那怎样才算呢?”她不笨,不会非得要他一字一句亲口说出绝裂的话才知分晓。

  是她先负了他,不能怪他撤回情爱。



  “纭妹,别让我走不开好吗?”她一哭,他就没辙了。可是,重药已下,他不希望临阵脱逃而功亏一篑。

  为了能得到纭妹的真心允诺,他现在必须舍得,否则……

  “是吗?”如今的她,还有丝毫能力让他走不开吗?

  “对,我保证,一年而已,不过就一年的时间而已。”他试着拉回自己逐渐消退的决心,“很快的,一眨眼就过了。”

  “对呀,只有一年。”

  “我会常常捎讯息给你的。”



  “好。”望着他,秦纭妹的心中掀起了一波波苦涩的酸泪,却听话的强忍着泪,不想哭得让他走不开。

  但,他不会捎讯息给她的!

  不知由哪儿来的笃定念头稳稳的攀上她的胸口,盘踞不去。这一走,悠作恐怕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无消无息了。

  *> *> *> *> *>

  原梓等在门外好久、好久了。

  腕间的表面差点没被她不耐的视线烧出两个小洞来,即使如此,她仍然强捺着心躁继续窝着。会这么有耐心地等在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女人的门前几个小时,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想亲耳听见教她疑惑的一个答案。

  她一直以为,如果世界上有人能向她证明什么叫做永生永世的爱恋,除了何悠作跟秦纭妹外,再无他人了。

  可是她今天早上却听到了一个教人跌破眼镜的消息。她的眼镜没跌破,可是却因惊诧而不小心的一脚踏空,滚落了好几层的阶梯。

  何悠作竟然答应要加入巡回义诊的医疗小组,他竟然答应了?来不及欢声,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第一个念头,他要去非洲,那,秦纭妹呢?她该怎么办?

  不必浪费脑汁去揣测东西南北,她立刻就能断言,他们之间一定出了很要不得的大事。

  “再这么等下去,我就快成了望夫石,啧,这晚归的女人终于舍得回家了。”胸口的嘀咕在看到蹒跚走近的人影时化为一阵轻吁。

  虽然早上没来得及冲去找何悠作求证,可是,这会儿让她瞧见了秦纭妹的模样,那副憔悴、无神、又茫然的怅忡神态,再再都只证明了一件事。

  他们之间真的有事发生了!

  “咦?”

  “嗨。”打声招呼,原梓朝她笑得既天真又无辜,“还记得我吗?”

  “你是原梓。”这么出类拔萃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忘得了呢?闲荡了一天,虽已是精疲力竭,但秦纭妹仍勉强挤出一个浅笑给她,“你等很久了?”真巧,爸妈他们今天刚好约了个老朋友聚聚,所以没人在家。

  “你知道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原梓微惊。

  “应该不难猜。”开了锁,秦纭妹忽地垂首轻叹一声,“这公寓是我自个儿租的,除了等我,你还有别的企图吗?”

  “对噢。”她真笨,连这么简单的推理也够让自己赞佩不已,“别怪我唠叨,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街上遛达似乎不太理智,你也知道的,芝加哥的治安向来就挺教人紧张的。”

  “我……”

  “你心情闷嘛,我很清楚呀。”

  “是呀,我去外头散散心。”推开门,秦纭妹朝她淡然苦笑,“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谢谢。”她只是来打探答案,并非存心来作客的,“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先前能这么有耐心地在门外耗掉那么一大段时间,是因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手边排定的工作都往后挪了,待会儿等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就要飞车赶工夫了。

  “有事找我?”

  “还不是何悠作的事情。”原梓向来不爱玩拐弯抹角的手段,既然等到了人,当然就问得直截了当了,“会心情烦闷,这就代表你不想要他走,既然那么舍不得他走,为什么不留住他?”

  何悠作是个好朋友,而自从见过秦纭妹后,她对秦纭妹印象也不差,真的是很羡慕他们之间的情爱,若真是出了事,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的。爱情这玩意儿玄得很,她虽不曾沉浸在其中,倒也知晓其中奥妙。情关难过呀,古早人不是留了句话给后辈子孙以示警惕吗?

  她确信他们彼此之间还有着爱,但,再怎么样的浓情蜜意也很难通过时间与距离的双重考验,更遑论是因为纠了心结而暂时分开的,怕只怕,这个“暂时”相当容易就变成了“永远”!

  真的是替他们之间的“曾经有过”感到深切的难过与心疼。如果,他们能继续“天长地久”那该有多好。

  “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他应该会留下来的。”

  “会吗?”听到原梓直截了当的疑问,她怅然若失,“我还能吗?他连曾对我说过的承诺都暗自颠覆了,留住他?我配吗?我有这个权利吗?”尤其,她今天才知道让她更加伤心的详情。

  这一切悠作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就在她被沉甸甸的愧疚给击得几近无法独自承担时,他已经处理好一切了。所有该办理、该交代、该叮咛嘱咐的事情,他全都已经办妥。

  然后,才处理她的事。

  就像是最常见到的肥皂剧般,当向来敦厚忠实的先生有了外遇,最后一个知道的永远是那个愚蠢而不自知的老婆。她不是悠作的老婆,可是,她是所有人当中,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心在抽搐,阵阵的哀恸翻搅着够沉痛的情绪。一整天,她可以当做没看到那些人眼中的怜悯与同情,也可以强捺下听到消息后惊惶失措的无助心绪,可是,她在意他竟然是进行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这才告知她这件事。

  这是为什么?在知道了悠作所没有告诉她的一切细节后,她一次又一次的问着自己。为了什么?是为了惩罚她又再一次的毁弃自己的承诺?为了报复她又再一次的让他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为了已厌烦这段扰他甚久的爱情,却不肯也不愿当着她的面将曾经有过的山盟海誓重归为零?

  “什么意思?你没权利留住他,那谁才有权利呀!”她完全不赞同秦纭妹的自艾自怨。

  是吗?原梓她凭的是什么?竟可以说得这么的理直气壮?微敛垂着湿濡的眼帘,秦纭妹怔望着自己仍握在门把上的手。

  “其实还是可以挽回,你只要约他出来……”

  “不,不可能了。原梓,谢谢你的关心,但,悠作他已经做了决定,而我尊重他的决定。”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一直对她是这么样的好,若他真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纵使是伤心欲绝,她也不想再去为难他。

  是她欠他的情,所以,他决心要走,她就必须要让他无牵无挂地走得轻松。

  “你为什么这么说?”

  “对不起,我好累了。”幽幽叹息,秦纭妹平视着她,垂塌的瘦削肩膀恍若有千斤重、万斤担般的沉重。

  “唉,算了、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自己才可以解决。”她来,为的就是要听到秦纭妹的亲口回答,而如今,她得到了完全不满意的答案,虽然更恼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哪,总不能将何悠作绑在秦纭妹身边,不许他们分开吧,“不妨碍你休息,我走了。”潇洒的扬扬手,她掉头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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