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乘侯府的马车原是应该的,这也能确保你的安全,不过同时意谓侯府掌握你的行踪。」
容安然明白的点点头,「我懂,这原本没什么,只是我不想让人发现我频频出入医馆,曝露我在医馆坐堂的事。」
「其实你可以从隔壁的布庄进入医馆。」
「隔壁的布庄?」
「布庄有后门,医馆也有后门。」
「对哦,可是我不认识布庄的人,布庄愿意通融让我借道吗?」
「你请顾家医馆的掌柜出面说一声,布庄会愿意卖这个面子。」
不只是布庄,顾家医馆在城南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谁都会给面子,不过容安然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老是去布庄,在外人看来还是一样很奇怪,这就好比换汤不换药。」
「这一次是左边布庄,下一次是右边相隔两家的茶肆,你只要搬出顾家医馆,左右铺子都会给个面子,而我会尽快査清楚对方的底细。」
「我知道了。」
「以后有事寻我,你可以去问香馆寻褚掌柜,问香馆是我名下的产业,表明你的身分,指明相约何时,至于地点,」关晟凌左右看了一眼,「这儿还不错。」
「妥当吗?」
「你放心,我认识这儿的东家,我在这儿的时候关南会守在外面,而关东就在旁边的小隔间,方便我们说话。」
容安然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他们说话的时候四周格外安静。虽然上这儿的人不是为了看书就是为了抄书,基本不会发生吵吵闹闹的情况,可是人来人往,待在小隔间里面还是可以感觉到外头的热闹。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
容安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回以甜甜的一笑,遇见他,她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容安然将调查跟踪的事交给关晟凌后便抛到脑后,因为在她看来,这只是很烦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今师傅在医馆坐堂,她去找师傅不会落人话柄,万一不小心教人发现她来医馆干啥,她专门给女子看病,谁也不能拿这事说她什么,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不想发生的事就发生了。
「容丫头!」顾老头冲进诊间抓住容安然的手,边说边拽着她往外走。
「干么?」容安然整个人被拖下椅子。
「有人上山打猎,掉进陷阱,摔在削尖的木片上。」顾老头的声音抖得很厉害,一想到刚刚看见的景象他就想晕倒,可是救人要紧,无论如何他必须坚持将徒弟拖到后面的房间。
「木片在体内?」
「是啊,吓死人了。」
容安然好想翻白眼。师傅,你一个神医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这种时候,容安然觉得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好,专心处理病人的伤口。
玉珠也机警的抱着药箱跟上来,将药箱摆好,然后去厨房取热水,方便姑娘进行消毒工作。
顾老头看着两人戴上口罩,做好消毒工作,两人很有默契,一个仔细清洗伤口,一个将缝合的用品一一摆好,然后他的双脚越来越软,感觉下一刻就要瘫在地上。
「师傅,帮不上忙就出去。」
「哦。」顾老头猛然回过神,跌跌撞撞的开了房间的门闪出来,不过下一刻,他立马从双脚发软的景况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无论如何绝不能在其他大夫面前表现太软弱了,而且见到担忧的家属还要出言安慰。
「你们放心,我这个徒弟擅长缝合术,这样的伤口难不倒她的。」
虽然众人心存怀疑,但是人人的心思全在紧闭的房门上,盼望有好消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待容安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夫家属全部蜂拥而上,还好顾老头很识相,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给徒弟添乱。
「缝合术可不是小事,你们全部待在原地,听我徒儿仔细说明。」
容安然唇角一抽,师傅是不是应该改行当护士?
「只要伤口不发炎就没事了,不过他最好能够在这儿观察个一两日,留下一个人照顾他就好,不要全部的人抢着往里头凑热闹,免得将细菌……肮脏污秽不净之物带进去,致使伤口受到感染发炎。」
顿了一下,容安然看了一眼众人,忍不住趁机教育,「你们要尽可能保持良好的清洁习惯,衣服旧了破了没什么,但不可以脏兮兮的,你们吃饭拿东西的双手更是如此,满是污垢的双手会将外面的不净之物带入身体。」
「没错,外邪就是经由口鼻眼睛还有伤口进入我们的身体,使我们生病,严重的话还会死人。」顾老头大声的附和。
容安然又想抽唇角了,说起道理,师傅真的是顶尖高手,可是动手的时候,他怂到令人不忍卒睹,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难过。
「师傅,病人接下来交给你了。」
「没问题。」顾老头无比勇猛的拍着胸口。
容安然很想说你的问题可大了,不过师傅的面子一定要给,这种事当然只能师徒私下讨论。
这个早上已经接近尾声,容安然不打算再看病人了,她回诊间整理服装仪容,便收拾东西带着玉珠离开。
今日的意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插曲,可是整个医馆还有不少百姓见证了她的医术,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名声悄悄传开来,从顾家医馆来了一个神医,变成顾家医馆来了一个女神医。
第七章 猎场意外(1)
在顾家医馆给人进行缝合术,容安然不是不知道会有麻烦,可是有师傅在,师傅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她遮掩,再说了师徒一家人,徒弟干的事推到师傅头上,人家也不能说这是错的,只是她完全忘记一件事,这次师傅没有跟在一旁,人家清清楚楚的看见——
师傅唯一做的就是将徒弟拽进房间,然后跟众人待在外面,师傅不进房间如何进行缝合?
容安然没想太多,更不可能想到麻烦不到一日就找上门了,原因出在大厨房的采买,这位采买一状告到侯爷夫人那儿,接着侯爷夫人将此事禀报容老夫人,她就被于嬷嬷请到明德堂。
「大丫头,你母亲所言是真的吗?」容老夫人神情凝重,因为眼前的情况意谓着安国公府可以借机替换了这门亲事,也就是说,即便孙女答应不行医,安国公也会坚持换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是容安然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不过想想她又不是干坏事,这句话不适合用在她身上,但事实上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栽了,虽然她有点搞不清楚是如何发生的,过去她和师傅不是一直合作无间,就是桃林村的猎户知道她会缝合术,也是因为师傅的关系。
半晌,容安然只能挤出一句话,「这是意外。」
「无论是不是意外,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这是真的。」
容老夫人觉得头好痛,「祖母再三提醒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意外发生时,救人才是唯一的考量。」
秦海兰终于抬头看了容安然一眼,真心来说,这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姑娘,若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会很骄傲。
「祖母明白,但世人不能明白。」
容安然撇了撇嘴,低声道:「应该是国公府不能明白吧。」
「你知道就好!」
容安然讨好的靠近容老夫人,蹲在老人家的脚边,可怜巴巴的说:「祖母啊,师傅一看到血肉模糊就慌了手脚,平时说好的全抛到脑后,我就是想补救也补救不了,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