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欠谁?」
「是啊,要不我再咬你一口,你是不是又要还我一口?」别了,他咬这一下,可真是吓着她了。
赫商辰垂睫没再说什么,两人一时间竟相对无语,让常参莫名感到尴尬,想再说什么时,他却突地起身,道——
「我走了,你好生歇息。」
「我送你。」
「不用,去歇着。」
「……喔。」她迟疑地坐下,目送他的背影,忙道:「这事得查,商辰。」
「我会着手去查。」他头也没回地道。
常参直睇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瞧不见,不禁疲惫地托着额。
看起来像是瞒过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已被揭穿的感觉。
不对,她一定瞒过去了,要不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当面与她说清楚,怎可能就这样走人?
对,肯定如此,所以,没事了……没事。
这日过后,常参没刻意避开赫商辰,却甚少遇见他。
其实想想颇正常,毕竟两人都在朝堂当差,愈近年关,差事多如牛毛,碰不上面也不让人意外。
等年节一到,百官休沐,常参却莫名思念他,可要她刻意去找他又做不到,于是一整个年节,她哪里都走动,唯独避开了首辅府。
到了元宵这日,她奉命在城里巡逻,以防百姓用火不慎酿灾。
可元宵真不是好日子,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猜灯谜的,真是扎眼,她的身边就只有和霖跟成硕这两个哥儿们。
「常参。」
「干么?」她意兴阑珊地应着。
「一会要不要去瑶台?」和霖朝她笑得促狭,眉毛还一跳一跳的。
常参凉凉看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些。「不奉陪。」
男人呀,年龄到了,就开始想往花丛去,真是下流。瞧瞧商辰从不沾染这些的,哪像他们这些个……无耻!
「去啦,我这是为你好。」
「带我去青楼是为我好?」哇,这种鬼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可不是?你呀,自己经心一点,老是跟赫商辰走那么近,都不知道坊间有些蜚短流长,暗地里把你跟他说得多难听,目前还在坊间流传,要是流向朝堂,你跟他见面还不尴尬?别人又要怎么看待你俩?」瞧常参半点都不开窍,和霖只好道出个中原因,苦口婆心地劝着。
常参傻眼地看着他,心底乍现一抹慌,随即又强自镇定地道:「谁在胡说八道?我哪里和他走得近了?」
「还没走近?」和霖不禁发噱。「在大理寺卿的宴席上,不就是你搀着他离开的,把他护成那个样子,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你俩……过从甚密。」他已经说得够含蓄了,坊间流传得才骇人听闻。
「那是因为他……」她不由咂着嘴,这事还真不好说,直到现在也没能查出下文,解释起来也麻烦。
「说到这事,好像就是从那天过后,才开始出现流言的。」一直没吭声的成硕回想了下才道。
「好像是。」
常参听出些许端倪,不禁攒眉细思。
这样听起来,不就等于有人故意拿这事大作文章,莫非这才是对方下药的真正用意?可是造谣他俩有什么,难不成……有人怀疑她的女儿身?
思及此,她随即否定这种想法,毕竟连赫商辰都没能察觉,更遑论其他人。
但如果不是怀疑她,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横竖,你暂时别跟他走近,还有,待巡逻结束,咱们去瑶台吧,都说瑶台里的姑娘最美最知情识趣,你跟咱们一道去见识见识。」和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非得要帮常参辟谣不可。
常参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正要拒绝之际,却瞥见和霖身后的那片天空窜着烟和火光。
几乎同时,听见人潮里有人喊着,「不好了,那头走水了!」
「糟,赶紧去通知军巡铺屋,快!」常参推了成硕一把,立刻朝前头奔去。
和霖回头看着天际,暗咒了声,道:「这个方向……不会是瑶台吧!」
第九章 发现常参女儿身(2)
还真被和霖猜中了,着火之处就是瑶台。
三幢五层楼的建筑被烧掉了大半,庆幸的是大半的人都及时逃出,待大火扑灭后,常参与已经赶来的兵马卫一同入内查看,救出了几个来不及逃出的伤患,也找到几具屍体。
其中一具屍体引起常参的注意,便差人移往殓房,待人认屍之外还不得入殓。
元宵夜的一场恶火,烧出了几条人命。原本看似一桩意外,似乎没有追查的必要,偏偏发生在元宵夜,触了皇上楣头,于是皇上让常谨言追查此案。
常参特地走了一趟殓房后,确定这场恶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你说的没错,那人确实有疑点。」
常参跟常谨言说明自己发现的疑点,常谨言差人查办,确实查出古怪之处。
「查出那人的身分了?」
之所以要查那人身分,是因为那人被烧成焦屍亦无人相认,可这具屍体透露太多不寻常。
「问过鸨娘,那人是外地客,与人结伴投宿,在火起之前另一人已离开,说是要赶回通宁,而遭烧死的那人名叫陈震,是个行商,带了批货进京城,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经调查后发现,这人是二皇子宠爱的侍妾兄长。」
常参闻言不禁沉吟了声。「另一名赶回通宁的人呢?」
「那人名叫徐承坤,同样是打通宁来的行商,两人是有交情的,说是接到家中母亲重病的消息,所以才会赶在夜色前赶回。」
「爹,瑶台不是青楼吗,也能投宿?」
「有何不可?那两人都是行商,多的是银钱。」常谨言听常参这么说,心里觉得欣慰,只因他这儿子十分洁身自爱,压根没去过青楼,才会不知道青楼也能投宿。
只是过了年,他这个儿子也十七了,得替他寻门好亲事才行。
常参应了声,思绪一转,又问:「可有查到陈震带着什么货品上京城?」
「这倒还在查,但也许……和二皇子有关。」
「爹想的是,也许是二皇子和他的生意有关,所以带上的货品有可能是要上承二皇子,抑是卖出后会将银子折给二皇子?」一个皇子府开销用度不少,皇子们自然会另辟财源,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怕就怕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也许,我已经差人通知二皇子府那人的身分,也差人在暗处盯着。」常谨言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那具屍体我也见过,可我并未看出端倪,你又是从何处看出古怪的?」
他觉得古怪,是因为那人身分特殊,和二皇子攀上了点关系,可他这儿子却在之前就觉得陈震的死并不单纯。
「那是因为爹并未到现场瞧过,爹要是瞧过,定也会看出端倪。」
「怎说?」
常参敛长睫,轻声道:「火扑灭后,我进现场看还有无能救的伤患,顺便清点伤亡人数,却瞧见那具焦屍是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
「这又如何?」
「爹,凡是人发现走水后定会想逃,不管最终停在何处,也绝对不可能在床上。」
「许是他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事。」
常参摇了摇头。「我在现场看了几具屍体,唯有他那一具烧得最彻底,从头到尾烧得面目全非,骨露肉散,那就代表大火恐怕是从他的房烧出,既然是那么大的火,醉到不醒人事也不可能动也不动地任大火烧灼,唯一的可能便是,在火烧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而有人在谋杀他之后为了不让人认出,才会刻意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