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蛊陈家毕竟传承千年,早年也不是没有术士蛊师方面的敌人,所以房子内外除了监视录影器之外,还布下了蛊阵。
只要四周有法术波动痕迹,蛊人就会自暗处扑围上来,或擒拿或击杀。
十几个面目冰冷身形却缓缓扭曲如无数蛊虫拼凑而成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宾士车边,训练有素地就要破开车窗玻璃将里面的人扯出来!
宝圆倒抽了一口气,小手抓住小金钱剑就要抽出迎敌——
「不知死活。」狐九冷笑,修长指尖只随意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支灿烂夺目金光闪闪的羽毛,而后车窗降下,猛然往外一抛——
乍然间,光华万丈暴涨!
蛊人们瞬间惊恐地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就全数消融在金灿灿的光芒大盛中,连半丝儿灰烬也不剩。
鬼蛊乃晦黯阴邪之物,惯常饲养于潮湿黑暗腥臭间,最畏惧光亮和灼热高温,蛊人虽然已经克服了这一点,但又如何敌得过狐九信手拈来、弹射而出的上古「金乌羽」?!
金乌又名三足鸟,为日之精,阳之灵,主侍奉西王母……
狐九身为天狐,昔年每回为西王母祝寿,就会去逮住顽皮过度的金乌,从它们身上揪几把金乌羽毛回去当纪念品。
攒着攒着,他手边的金乌羽甚至都足够做几件羽绒服穿穿了……嗯,不过今天拿来扔这些蛊人也属对症下药,不算浪费。
其实以狐九无边的法力,自然也不将区区蛊人放在眼中,如何予以团灭的方式也不过是看他心情,是想弹一弹指还是挥一挥袖?
但今天有妹子坐在身边,他自然得出点漂亮绚烂耀眼的花招了。
放放烟火撩妹算什么?丢出上古金乌羽才叫豪奢啊!
——看!是不是九哥最厉害?
「哗……」宝圆果然趴在车窗沿,看得目不转睛,小脸满是惊叹。
「好看吗?」他一扫方才的浮躁,妖娆凤眼透着讨好邀功之色。
「真好看呀!」她点头如捣蒜,又转头眼巴巴地对他道:「九哥,你真神。」
「好说好说。」狐九忍不住笑了,笑得像狡猾的狐狸,又像傲娇的孔雀……
「要是学到像九哥你这样的境界,就可以算是得道了吧?」她脸上浮起一朵向往。
「……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索性打开了车门下车。
心情欠佳,臭脸舍不得给宝圆看,自然就要找替死鬼……背锅的了。
宝圆忍不住跟着下车了,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九哥,我们一起。」
他心瞬间又软了下来,「好,我们一起。」
高大的狐九就这样牵着娇小的宝圆,意态风流闲庭信步地迎上了惊骇闻讯而来的陈家众人。
今日恰巧是陈家族人齐聚之时,他们被陈老召集至陈家宅邸中,就是为了商议要派出哪几位陈家的菁英子弟进入史密斯大药厂,配合其制药实验历程。
「这么刚好?」狐九挑眉看着惊恼不已的陈氏族人,他们拱卫着一个瘦削清贵的老人,老人身后那对美丽的双胞胎姊妹花更是对狐九和宝圆怒目而视。「——都齐了。」
「阁下何方高人?」陈老手微微一扬,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族人和双胞胎姊妹,清臞面庞不动声色。「到我陈家来,一打照面就灭了我陈家十数名安全人员,出手这般凶残狠辣……看来,陈家低调沉潜太久,倒叫江湖术士一跳梁小丑都自以为能欺上我陈家了?」
「鬼蛊陈家前身,千年前不过是苗疆一个夺宝叛逃的小丫头所创,仗着那一卷七零八落的蛊书,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狐九语气淡然,说着说着忍不住又随手捏起了宝圆头顶发髻上的小啾啾。
宝圆又忐忑又担心又想笑,暗悄悄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下——这种紧张时刻,能不能不玩了?
虽然她对九哥的法术充满信心,但是眼前聚众而来的不下五、六十人……要是人家不打算一对一钉孤枝(单挑),而是要来个群殴,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妖魔鬼怪,没法施咒把他们全超渡了……不过,不知道她的小金钱剑要是潜能大爆发的话,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先电晕过去?
陈老听见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懒散轻蔑口吻,饶是多年养气功夫练得好,此刻也抑不住火气上涌!
先是史密斯那个美国奸商政客掐住了陈家的命门,仗着他姑母和不肖子造出来的孽,致使陈家不得不受制于人……今日连个年纪轻轻的青年都敢踹上他们陈家的门来了?
看来,陈家确实也应该一扫过去百年的潜伏,好好地向世人宣告,他们鬼蛊世家的——
陈老狠话还没撂出,下一秒,就看到狐九跟随手拂开衣上一缕灰尘般,修长指尖略略一动……
众人眼前一花!
陈家族人身上人人尽皆扑簌簌地掉落了一地的蛊虫,有红的、白的、绿的、黑的、青的……
蛊虫们花花绿绿,僵躺在地面上,乍一看还以为地上被倾倒了一大车的五榖杂粮各色豆子。
在蛊虫们纷纷掉落瘫卧同时,陈家族人们和自己养的蛊虫血脉相连、人蛊同心,一个个也跟被抽去了精力似的,转瞬间气色灰败弯腰驼背地苍老了好几岁。
美丽的双胞胎姊妹花更是一下子从娇艳的十八岁少女模样变成了三十出头岁的……轻熟女,只是粉嫩脸庞没了蛊虫的滋润,不只气色蜡黄,连淡淡的抬头纹、眼角纹都出来了。
宝圆看得瞠目结舌,脑中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古怪念头——
那个,该不会肉毒杆菌也是一种蛊吧???
陈家族人又惊又惧,刹那间终于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形同虚设,任何的权谋算计都不堪一击!
——这个高大漂亮魅惑到令人心悸的男人,究竟……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老颤颤巍巍地躬身下拜,所有的意志力全都瓦解了,震颤哆嗦老泪纵横。「高人……高人饶命……我陈家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高人,还望您告知,无论是谁,我陈家绝不包庇……」
「我今天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的。」狐九语气淡然。
「高人请说,请说……」其他陈家族人也冷汗涔涔地连连作揖道。
「只要你们坦然相告,说出实情,那满地上的蛊虫我可以不弄死。」他态度闲散,大发慈悲道。
「谢谢高人,高人果然菩萨心肠——」
「免了,」狐九妖娆凤眸冷电般一扫。「我不是菩萨,别乱给我戴高帽子,老子做事只管自己高兴不高兴。」
「是,是。」陈家族人汗流浃背,两股颤颤,面上还不能露出苦相,努力对狐九挤出恭敬示好的殷切笑容来。
「不知高人想知道些什么?」陈老小心翼翼地问。
「史密斯大药厂。」狐九似笑非笑。
陈老脸色惨白了一瞬。「高、高人您的意思是?」
「——史密斯药厂八十多年前在美国西部某小镇上做的生化药剂实验,当中有你陈家那位姑奶奶的手笔吧?」
陈老心中一灰,随即憋屈到想搥胸大喊痛哭嚎叫一顿……
都是那个猪油蒙了心,为爱情瞎了眼的姑母,害了上一辈还不够,现在连陈家的根基祖坟都要刨得一干二净……
不对!不只是那个混帐姑母,还有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只是与虎谋皮,这是请鬼开药单啊!
孽子!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