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殷目光凌厉,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江氏前脚把漫漫送进皇子府,流云后脚就找人进宫禀报,听见消息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出去。
好不容易等皇帝把话说完,蓝殷立马狂奔。
不躲不避不藏了,他施展轻功,一路飞窜,幸好来得及时,要不然……眼底冒出冷光,他想杀掉赵阳。
他在笑,笑意却不达眼里。「大哥的腿该针灸了,漫漫忙完了吗?」
「忙完了。」漫漫迫不及待抓起药箱,跑到蓝殷身旁。
「那就走吧。」蓝殷接过药箱,拉起漫漫。
漫漫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着赵阳说:「麻烦三皇子付诊金,每位夫人依症状不同,民女收诊疗费十五到二十两,再加上药费,应付两千三百两。」
算得这么清楚?太好了,他最喜欢财迷,如果她啥都不想要才难下手。「当然当然,往后还要麻烦漫漫。」
他掏出一张三千两银票,向她证明自己的财力——本皇子旁的没有,银钱多到满仓满库。
蓝殷伸手,但赵阳迅速避开。「这银子给的是小神医。」
「不过区区三千两,三皇子攒在手上怎地像三百万两?」蓝殷讽道。
漫漫在蓝殷手心箍一下,笑咪咪去接银票,就在赵阳顺势想吃豆腐时,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还没吃到豆腐呢就被豆腐烫了口。
方才事出突然,漫漫来不及动手,但她哪能让赵阳全须全尾平安而退?
扎那一下轻轻的,完全不会痛,但银针上头沾了点粉末,接下来他有苦头吃了。
接过银票,漫漫笑得眉眼弯成一道漂亮弧线,看得赵阳心痒更甚,欲望更加炽烈,他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身上的毒就运行得越顺畅,而他离死期越近。
「多谢三皇子慷慨。」语毕,漫漫拉起蓝殷离开。
看着两人背影,赵阳笑得满脸深意。蓝殷看上薛夕漫了?哪能呢,安夫人对女婿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呀。
薛夕漫会是他的,早晚!
蓝殷气到快爆炸,他拉着漫漫走得飞快,一路从城东走到城西,没有骑马,没有坐车,要不是漫漫脚力很不错,早就被他落下。
走到东大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拉到旁边的巷弄里,把她翻来覆去从头到脚检査一遍。「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身子没事,但灵魂千疮百孔了,没碰过那么恶心的人。」她闷声回答。
他没好气地戳她额头一记。「为什么要去三皇子府?爱财也得有命花。」
「你以为我喜欢?我是被打包送上车的。」前后四个粗使婆子,左右两个管事嬷嬷,她一路被架上马车,更狠的是直到上了马车才晓得自己要去哪里。
抬起手,那里被碰过了,她满脸嫌弃,掌心在衣服上抹两把,又把脸往他胸口蹭。
「怎么了?」
「他的胸口碰到我的脸。」太委屈了,这么委屈的她怎么能不趁机讹他一笔。
浓眉打结,他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细细擦拭。「我看看,有没有脏了?」
「肯定有,脏死了,我想磨掉一层皮。」想起那些女人身上被虐伤痕,好脾气的她好想搧人巴掌。
「要磨也是磨掉他的皮,怎么是你的。」
「他高高在上啊,我一个小民女,他的皮还没碰到,我的命就交代了。」
「放心,看我的。」
「你不要胡来谈,他爹很厉害。」
「我爹也不差啊,但我是自立自强的好儿郎,不仗人势的。」
漫漫轻笑,投入他怀抱。「对啊,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独立的好儿郎。」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人矫情、记仇、睚眦必报?」
「没有,我还以为你开朗、豁达、风趣幽默。」
「我是昏君,对心尖尖儿就开朗豁达,对胆敢踩我地盘的就……灭九族。」
「那我可不能得罪你,毕竟我找不到九族让你灭。」她笑着,露出八颗亮晶晶的小白牙。
发现了,她清澈干净的眼睛能让他心情愉悦,小白牙也能让他心绪飞扬。
「等忙过这段,我找几个会武功的婢女,往后你吃饭睡觉上茅厕都带着。」
「千万别,我会作恶梦。」
「可是下回……」
「没有下回,我不会再去三皇子府。」感觉出她的回答他不满意,漫漫连忙又道:「我会把自己拴在你的裤腰带,蓝殷在哪儿,漫漫就在哪儿。」
嗯,这样的话,勉强可以接受。蓝殷的毛被摸顺了,满足地点点头。
见他笑开,她又说:「我打算做一面牌子挂在你身上。写着:恶犬在此,敢犯?砍头!」
于是他笑得更欢。
「汪汪汪……」他学狗叫,把头往她身上钻,但发出的不是恶狗低吠,而是小奶狗的撒娇轻啼。
「我打算去苍狼山。」趁此避开赵阳。
「能再等等吗?」
「我知道你很忙,我能自己去的。」那里已经没人,毒粉带够就能成行。
「不,我要陪你,我要帮你把凶手追出来,陪你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只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阵子真的很忙。」
她知道啊……「好吧,看在你真诚的分上,等你!」
「真乖。」他摸上她的头,这会儿她成了那只小奶狗。
拉下他的手,掌心轻裹着,她说:「刚才我很害怕,谢谢你及时出现。」
「『谢谢』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对话,我对你好,天经地义,你对我好,理所当然,我们是谁都不能分开的一对儿。」虽然月白的长衫还没有穿上,但他们是一对已是无庸置疑的事。
这话像温水淌过心间,温温的、暖暖的,熨贴了她的心思,驱逐她的不安。
「好,我们是谁都不能分开的一对儿。」
第九章 再度被下毒(2)
他爱上她的附和,揽过她的肩膀,口气微微凝重。「漫漫,最近京城不太平顺,可以的话尽量别出门。」
「情况很糟吗?」
「大皇子在京郊狩猎时遇刺,伤重不治,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二皇子。」
这事在前世发生过吗?漫漫没印象,她对朝政向来不关心。「真的是二皇子吗?」
「不确定。」虽然证据全指向他。
「如果是的话,皇上一口气要折损两个儿子。」
「就是这句话。如果真是二皇子下的手,皇后和背后的周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没有流放,至少会被贬为庶民,到时能够与赵阳争位的只剩下赵晖。」
「你说过四皇子生母出身太低。」
「没错,这本来是个很好用的屏障,可以护佑四皇子几年平安,直到他茁壮成长,羽翼渐丰,但这下子……」蓝殷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二皇子,就算真是他动的手,也必须让他好好活着,稳稳地挡在四皇子前头。
「你是为四皇子对付赵阳?」
「对,但你不觉得赵阳欠修理?」想到赵阳,蓝殷拳头发硬,要是哪天赵阳弱势,不痛打落水狗他都看不起自己。
噗地,漫漫失笑。「我看见罗。」
他故作无知问:「看见什么?」
「你在赵阳身上动手脚。」
「眼力这么好?还以为应付赵阳你都左支右绌了。」
「少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你做了什么?不会被査出来吧?」
「就一点蟾赊粉,先说罗,你绝对不能帮他治,就算他跪地苦求都不能。」
「不治他也能慢慢好的。」
「知道啊,但能让他痒上一两个月,挠出全身血痕挺好的。」敢对漫漫动手动脚,就让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看清楚了,我就是个睚皆必报的,敢碰我的女人,我绝不放过,管他是皇子还是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