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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姑爷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忙成这副模样?”青荷问。

  “怎会突然好奇?”

  “这不是关心小姐吗。”

  这点谁都不能否认,青荷不仅拿她当主子,也当她是亲人,更是姊妹。“阿善是个商人,走南闯北做生意的。”



  “可上次回来,阿龙闻到新姑爷身上有血腥味,我们担心却又不敢明问。小姐要不要问清楚,新姑爷真是做生意的?”万一他是盗贼土匪,小姐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亦画失笑,早就说过,同在一个屋檐下哪能瞒得过?

  那次裘善受伤本该让军医好好治疗的,可他刚交了差立马往家里赶,就怕不能待久一点,那伤口皮飞肉翻怵目惊心,看得她腿软,他还口口声声说不严重。

  不想他的身分曝光,亦画只好硬着脖子自己动手处理,每缝一针心脏就狠抽几下,边缝眼泪边往下淌。

  谁晓得她哭得那么惨,抬眼对上他,他却笑得满脸傻,边笑边夸她天生圣手,如果当大夫肯定是名震天下的神医,还说他从没被缝得这么舒坦过。

  谁缝伤口会舒坦的?他脑子进水了。这么想,她便这么抱怨起来。



  他笑得更欢了,回答,“我脑子进水无妨,只要娘子脑袋不进水就成。”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调侃,她瞪他。

  他却慢条斯理说:“我听说,女子成亲前脑袋进的水,会在成亲后变成伤心的眼泪。”

  他用没受伤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声说:“我不想我的娘子伤心流泪,所以脑子里的水让我进好了。”

  怎么办,他这样有意无意宠着,早晚会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小姐?”青荷低唤。

  亦画回过神,道:“他在半路遇上劫匪,钱给了就算,可他偏不,非要把银子带回来给我。我叨念过他,战争期间民心不定、盗匪横行,让他别倔强,更别把钱看得比命重。”

  亦画这一解释,青荷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就说阿善眉眼鼻唇长得好,都说相由心生,怎么看他都不像匪徒。那次阿善足足给了小姐好几百两银票,还说以后养家的事归到他头上呢。

  要是倒插门女婿都像他这么长进,青荷抿唇偷笑,她也想找个倒插门的。幸好这想法没让阿龙知道,他要是晓得肯定得暗暗哭泣。

  把花插好,青荷靠到小姐身边,悄声问:“小姐,新姑爷会不会善待咱们宝宝啊?”

  亦画明白,这是全家人的担忧,青荷肯定是被推出来问的。

  “当然会,如果我做不到,就没资格当你家的新姑爷。”裘善的声音传进来,他笑得眉眼眯眯,脸上开满桃花。

  青荷脸红心跳,真真是不该背后道人长短,这不,活生生被抓到。

  “新姑爷好。”青荷屈膝为礼,垂眉,不敢正眼看人,尴尬的啊。

  “姑爷好听,新就去掉吧,以后新姑爷、旧姑爷通通是我。”

  “是,姑爷。”青荷扬声叫喊。

  裘善乐得哈哈大笑,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十两元宝。“赏!好生攒着,以后当嫁妆。”

  “谢谢姑爷。”青荷快步出门,手中攥着元宝嘴角乐开花。

  “你啊,逗人好玩吗?”亦画觑他一眼。

  “不是逗人,我认真的,新旧姑爷确实都是我啊。”

  他营模模亦画鼓胀的肚子,七个月的小东西在他娘肚子里活泼得紧,经常夜半把亦画踢醒。

  孩子调皮是好事,只不过每回夜半醒来,亦画常常睁眼到天明,满脑子想着那个男人。

  裘善、郭煜……明明五官容貌截然不同,却不明所以地契合,在她心中融合成一人。

  “宝贝乖不乖啊?有没有欺负娘亲、有没有想爹?”他的声音低醇厚实,稳稳的音调安稳人心。突然,一个小拳头往上推,推上他的掌心,裘善满目欣喜。“宝贝在同我打招呼呢!”

  “是啊,他说想爹了。”

  她的翻译暖了他心窝,裘善对着她的肚子说:“爹也想宝宝了。”然后站直身子,捧起亦画的脸。“相公也想娘子了。”

  她明白这种无时无刻的思念有多霸道,因为她也想他,想得心脏裂成一瓣瓣,每个裂缝里全填上他的名字。

  “想我什么?”她柔声问。

  这是在讨甜言蜜语,忠厚老实的裘善不应该懂,但月复黑的裘善懂!

  “想你有没有想我,想你有没有好好吃睡,有没有为我珍惜自己……”

  他说上一串又一串,直到她心脏的糖分储备足够撑到下一次见面。

  他从鼓鼓的怀里掏出一堆珍珠宝石和银票,全数推到她面前,然后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等待被娘子的奖励。

  “哪来的?”他每次回来都带着金银,带得她惶惶不安。

  “战利品。这回又攻下吴国一座城池,从守城将军手里夺来的。”

  “当将军这么好赚?”出门一趟就金银若干,做的全是无本生意。

  “不好赚,全是用命换来的。”

  是他身先士卒才能拿到最好的。不过他处处学习“裘善”,让跟着自己的弟兄也赚得钵满盆溢,因为埋骨沙场也没少了他们的分。

  如果可以,她但愿他做的是稳当营生。“又受伤了,对吗?”

  “一点点。”嘴巴说一点点,却是挤眉弄眼搞出满脸可怜。

  “在哪里?”

  他担开袖子,离上回受伤的地方很近,差一点点就叠了。

  拿出医药箱,她低声抱怨,“军队没给你配盾牌吗?怎么老用手臂挡人大刀。”

  之前郭煜身上光滑细腻,最严重的伤疤还是被捕兽夹弄出来的,做回裘善才多长时间,他就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是不是所有军功都得这样累积出来?

  既心疼又抱怨,亦画细细为他包紮,动作轻柔,明知道他皮粗肉厚,却还是舍不得他痛。

  “重新给个承诺吧?”她说。

  “什么承诺。”

  “要好好活着,不要受伤。”

  看着她眉眼间的心疼,如果可以,他想点头,大声回答——好啊,娘子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可是这个承诺谎话程度太严重,他不愿意欺骗,将妻子抱进怀里,低低地在她耳畔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换她一声喟叹。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想月兑颖而出就必须比别人更努力。像你,没日没夜作画,腰酸背痛全给忘记。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不受伤,但我会想尽办法不伤,因为……”他把她抱到膝盖上,用大大的躯体裹住她小小的身子。“因为我舍不得你心疼。”

  唉……她知道他努力了,努力为她承诺。

  “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当初你给我的地契铺子和金银,离开时我没有交给你母亲,我本打算等你打完仗再想办法托人送到你手里。”

  “娘子果真聪明!送郭煜返京的兄弟回营报到,他们说陈姗姗明里暗地探听郭大将军给了多少银子,我怕要不了太久那些钱就会落入她的口袋。”

  到时娘亲处境就辛苦了。

  “不至于吧,婆母看重金钱,又很精明。”

  “没错,但一碰到陈姗姗她脑袋就糊上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母亲对谁都吝啬抠搜,唯独对陈姗姗大方,什么好的都给她留着,生怕她过得不够好。

  “若银子真被陈姗姗拿走,婆母怕是要辛苦了。”

  “若陈姗姗背信忘义,也好,就让母亲看清楚自己养出什么白眼狼。”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婆母能幡然大悟。”

  “不谈那个,看,我给你带什么?”他抱起亦画,将她安放在椅子上,动作轻轻松松、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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