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粗人的脑袋就是不好使,今天真是受教了。」说着,他举杯敬她,「来,我敬你。」
两人喝着酒,天南地北地聊着,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看不见月儿已慢慢落下。
喝着喝着,因为酒精催化,秀妍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放松,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本来坐着的两人,喝到最后却是半卧在草堆上,犹如两尊卧佛般相对而饮。
聊开了,他连自己二十三岁时韩健带他上青楼开荤,他却不胜酒力而在姑娘房里吐了一床的棋事都说给她听。
「哈哈哈……」她哈哈大笑,指着他鼻子,「你也太逊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问。
她喝了一口酒,问:「那一次,你成功变成一个『男人』了吗?」
「当然没成。」他不觉此事丢脸,反倒觉得有趣,「姑娘光是清理那一床秽物,脸都绿了。」
「所以你……」她酒酣耳热,满脸通红,两只眼睛迷迷蒙蒙地笑视着他,「你还是『那个」吗?」
他知道她指的「那个」是哪个。
真是奇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男人聊这种事,按理他应该会觉得这是个大方过头甚至是有点轻浮孟浪的女子,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的她很有趣,很可爱,很迷人。
不过,曾经被马匪掳去的她应该对男人存在着戒心,甚至是敌意及恐惧,可她跟他之间为何不存在着距离?
是因为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又神智不清,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跟他聊这些事情吗?
「你今年都二十有七、八了吧?还没……」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已经不是。」他轻啐一记,「第二天晚上就成了。」
「噗!」她笑了起来,「我听说男人的第一次通常不是给自己的女人,而是给了陌生人,看来是真的。」
他浓眉一皱,「你听谁说的?」
是谁会跟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姓李的。」她眉心一挥,两只眼睛迸射出懊恼的光。
「姓李的?」谁是姓李的?他莫名地介意着。
「对,姓李的。」她直视着他,一脸严正,「他说让他变成男人的就是一个陌生女人。」
这个姓李的是谁?为什么他会跟她说这些事?她跟那个姓李的是什么关系?
「到底谁是姓李的?」他纠结着,不停追问。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姓李的是个兽医,不是……你干么一直问他的事?」说着,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笑问:「你对姓李的有兴趣?」
兽医?她指的是马医吧?
「他也是马医?哪儿的——」他话还没说,便发现她的手正好奇又不安分地捏着、揉着他的胸口,「你……做什么?」
「你的胸肌触感很好欸。」她笑视着他,「跟松风一样,肌肉结实,线条分明……」
她衷心的赞赏让他红了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姓李的是只白斩鸡、肉鸡,白白净净的,松松软软的,摸起来……」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曾经有机会可以吃放山鸡的,为什么当时拒绝了呢?」
听见她这些胡言醉语,他酒都快醒了。她在说什么白斩鸡放山鸡?她真的是在说鸡吗?
还是……
「卞秀妍,你在说什么?」他抓住她正骚扰着自己胸口的手。
「卞秀妍?」她恍神了一下,呵呵笑着,「对,我是卞秀妍……从现在开始,我要过全新的人生,做全新的自己,我要吃肌肉紮实又弹牙的放山鸡!」
「你到底——」
「欸!」她忽地欺向他,一把捧住他的脸,然后近距离地看着他。
她红通通的脸瞬间贴近,两只黑眸迷蒙地注视着他,倏地,他心跳加速,彷佛全身的血都往脑门冲似的。
他发誓……他从没这样心慌意乱又手足无措,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烫,胸口彷佛有什么在燃烧着。
「你有梦见过我吗?」她一脸严肃地问他。
「什——」他一愣。
「我梦见过你。」她眼底盈满困惑跟苦恼,「为什么会梦见你?」
他惊疑地看着她。她梦过他?是什么样的梦?知道自己出现在她梦里,他不自觉地感到喜悦。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我快死了……」她含含糊糊地说着,「我看见光头,全身好像在发亮的你,我以为你是菩萨派来守护我大难不死的护法或是尊者,可是我……我还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含糊,只听见她说什么她快死了又大难不死。她指的是被马匪掳去又逃过一劫吗?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问。
她抬起眼,眼神放空又迷离,她微微抬脸,用自己的鼻尖顶着他的鼻尖,「我拜过月老后就梦见你,然后又看见你,你……你是那个自己会发光的男人吧?」
她的动作如此亲匮,如此大胆,如此……撩拨着他的身心,他已经脑门发胀,几乎快听不见她说的话了。
什么月老?什么发光的男人?他都没心思去想了。
忽地,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他一惊,陡地瞪大眼睛。
「你真好看……」她捧着他的脸,抚摸着那道截断他左边浓眉的伤疤,「破相了都这么好看,而且你……」她接着摸着他的光头,「你没头发都还是好看……」
「你……」他忍不住笑叹,「真的醉了。」
「我没有……」她对着他傻笑,「我酒量超级无敌好,真的。」
「是吗?」他的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此刻的她,可爱得让他想宠溺她,却也可恶得让他想打她屁股。
她醉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接近他、撩拨他,她忘了他是个男人,不只好看,还很生猛。
「你的嘴巴也很好看……」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嘴唇,眼底盈满着某种渴望,「我……我可以亲你吗?」说着,她嘟起小嘴,眯着眼睛,慢慢往他欺近。
就在他战胜自己的罪恶感,决定接受她的亲吻时,她突然整个人塌在他身上,然后呼呼大睡。
他两手一摊,未敢碰触到她,不是因为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一碰触到她可能就会失去控制。
她的身体柔软轻盈,可压在他身上时……他却感觉到一种甜美的沉重及负担。
他就那样动也不动地躺在她身下,直到自己稍稍平复缓和了激动及澎湃的情绪后,才碰触了她的身体,将她放在身旁。
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娇憨模样,他蹙眉苦笑。
「看来,我绝对不能让你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酒……」他眼底满是怜爱,声线低沉温柔地,「一滴都不行。」
坐在草原上看着河岸边成群的马儿,秀妍提不起劲兴奋,只觉得头昏脑胀,而且有些许的困惑及懊恼。
今天早上她是在马广里醒来的,叫醒她的是方日东。
她记得昨天晚上跟楼宇庆喝酒聊天的事,他们聊野马的事,还聊了一些彼此的趣事及模事,然后呢?她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她从来没喝到断片过,怎么跟他喝酒却醉到不省人事?她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并没有觉得楼宇庆放任喝醉的她睡在马廐有什么不对,他可能也喝醉了,就算没喝醉也不方便把她送回房间,幸好昨日天气不是很冷,在外头睡一晚也没着凉。
第四章 醉酒后上下其手(2)
河岸边,楼宇庆领着参与套马的人手部署着,彷佛在战场上布阵的将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