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码头后,夫妻俩是骑马进城,两人并肩而骑十分快意,四目相望布满笑意,情深款款不在话下。
马蹄哒哒,回到原府门口,下了马,气势汹汹,大有当家主事的气范,原清萦步上台斩,跨过门槛,当她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时,她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她看向丈夫,眼神透着深意。「门口没有门房?」
「咦!是没有。」人哪去了?
「大门是敞开的,可是无人看门,莫非……出事了?」她忽地不安。
「快进府瞧瞧,岳母和小妹都在府中。」
「嗯!快走。」她心很急,走得飞快,最后连轻功都施展出来,快到让人感觉她的急迫。
原清萦、谢天运一前一后进入正厅,两人一入内,同时一沉目,脸色难看,气到双手握成拳。
解氏坐在上位,一脸得意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女儿,似在笑着,一边坐着的大女婿刘汉卿他怀里放着个小箱子,两手正聚精会神的数着……银票?
「这是怎么回事,有谁可以告诉我?」好呀!真是好,内神通外鬼,真是好个亲娘呀!
一见到二女儿和女婿回府了,本来笑得很开心的解氏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瑟瑟地缩起身子。
「二姊、二姊,你回来了,娘打我,还抢你给我的银子和首饰……」原沁萦哭着奔向二姊,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紧抱她不放。
「抬头。」她冷声。
原沁萦听话地抬起头,露出白嫩小脸,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巴掌印,可见解氏甩掌的时候有多用力。
「娘打的?」她心疼的碰碰被打的地方,又怕妹妹痛而不敢抚得太重,轻轻以指腹一点。
「嗯!」她呜咽的点头。
「好,你乖,这事交给二姊来处理,你去你二姊夫身边,他会保护你。」她话语很轻,非常温暖。
「好。」她乖巧的走到二姊夫身侧,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天运大手一覆轻揉她头顶,露齿一笑,让她觉得安心。
在自个儿府中挨打实在太可笑了,荒谬而叫人气愤,还不是因为做错事受了处罚,而是她不肯交出自己的零花银子和爹生前买给她的小金铃、小金锁、姊姊给的金蠲子和玉环等等很值钱的小玩意儿。
「二丫头,娘是为了你大姊……」看见二女儿走来,胸口一滞的解氏开口想解释,免得二女儿不开心,又说些伤人的话,但是没人理会她,视她为无物。
原清萦越过母亲,面冷如霜的盯着不敢直视她的男人。
「给我个好理由。」放他一马的理由。
刘汉卿一副怕人抢的将箱子紧抱在怀。「你……你毁了我的仕途,理所当然该补偿我。」
他指的是他的手,再也无法握笔,止步于秀才老爷。
「就凭你也能更进一步吗?无才无德无天良,无天地君亲师,浅薄如枯井的学识也敢妄想功名,井底之蛙可是登不了天。」秀才之名是敬陪末座,她爹拿银子买来的,他以为她不知情吗?」
原家没什么事瞒得住她,爹是真的把她当儿子养,即便她常年不在家,在外习艺,爹都会仔仔细细将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写在书信中,鱼雁往返寄给她,让她不致遭人欺瞒。
「你……你说谁是井底之蛙,要不是我的手拿不了笔,今年秋阐的考试我必中举人,哪需要看你们这些小娘儿们的脸色。」只要有钱,他就能买官,做个高人一等的大官。
刘汉卿还不忘做官梦,心心念念想着攀高枝、发大财,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到京官,当上皇上跟前的重臣。
「你说我是小娘儿们?」够有种。
小娘儿们不是什么好话,带有轻蔑、看低之意,在塘河这是对女子轻视的称呼,可比烟花女。
「这……呃,我说得太快,是小姑娘们,小姨子不是还没嫁人吗?她就是小姑娘。」他拗得很牵强,讷笑地看看笔直站立的谢天运,担心他会冲过来揍人。
「你还知道三妞是小姑娘,尚未及笄,纯真无邪又可爱,根本不会与人交恶,而你好歹读过几本书,还是当爹的人,你哪来的脸在我原府欺善凌弱,还趁我们夫妻不在的时候上门抢银子,你可真是男人呀!」猪狗不如。
「我……我……我也没拿多少……」原府财大势大银子多,他拿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只够塞牙缝。
「是的,二丫头,那是娘给他的,你大姊生完孩子要用到银子,所以娘……」因为她的一些私房之前都给了女婿,她向帐房取银子花用,帐房说最多一个月十两月银,二姑娘交代的,超过十两要报帐,二姑娘点头才能给,因此她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弄些银子。
「闭嘴!」原清萦低喝。
「二丫头……」她是她娘,怎能对她不孝。
「我没问你。」娘最好不要再激怒她,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先是北境人犯境,又是胡霸天的死,一回府便看见妹妹被打,接二连三的事撞在一起,她的容忍快到极限了。
解氏看女儿脸色不对,话到嘴边又缩回去,真把女儿惹毛了她也消受不起,这个母狼是会咬人的。
「看来只把你的手打断是不够的,干脆一点,连两腿也给折了,你总不能爬着来要银子。」心太软干不了大事。
「你想干……干什么,伤人是犯法的,不……不可以知法犯法……」终于感到害怕的刘汉卿面有惧色,慌不择路的想夺门而出。
「相公,动手。」人要知足,不可得寸进尺。
「好勒,娘子,为夫等很久了。」谢天运十指交叉一扳,发出喀啦喀啦的指关节声响,他笑声森寒。
「……不要……不要过来,银……银子还你们,我不拿了,放……放过我……」他本想拿了银子远走高飞,等花完了再回来,只是他太贪心了,想多拿一些……
「二丫头,他是你大姊夫呀!是你大姊的相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
为女婿求情的解氏话还没说完,令人胆儿一颤的惨叫声像杀猪一般的响起,吓得她连忙用帕子遮眼。
「林管事。」
吓!女儿叫林管事干什么,难道连她也要罚?解氏心里惶恐,她把银子给女婿不是给他花用,而是买些补品给刚生孩子不久的大女儿补补身子,女婿说家里缺银子,先跟她借用了些,等日后手头宽了再还她。
「是。」
「府边的竹林有块空地,你修间能住人、供奉菩萨的家庙,修好后送我娘进去侍候菩萨,没侍候好一步也不准出。」她是该时候修身养性了,省得老被人牵着鼻子走。
「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她大惊。
「不是关,是感化,免得你亲疏不分,胳膊肘尽往外拐!三妞,来,二姊带你上药,从明天起二姊教你练武,把功夫学好了,以后谁向你动手你就还回去,打死二姊负责……」银子很好用,她赔得起。
「有事找二姊夫,二姊夫的肩膀给你靠。」谢天运拍拍宽肩,安抚眼泪直掉的妻妹。
「嗯!二姊真好,谢谢二姊夫。」
原沁萦破涕为笑,被姊姊牵着回后堂给挨打的脸抹药,有姊姊撑腰,给她出气,她笑得很开心。
至于解氏和刘汉卿,那是自顾不暇,两人同时想起原冰萦。
当娘的担心女儿在夫家过得不顺遂,会因为丈夫的事而受到迁怒,而刘汉卿却是贼心不死,想着他这辈子大概要躺在床上过活了,那他便要讨更多的银子养活自己,对他有所亏欠的丈母娘肯定会送银子给他……